第82章(下)(1 / 3)

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老師一時讓眼前的幾人皆神色各異。

發現到自己的突兀, 米老師正要繼續辯解, 站在羅域身邊的陳工程師卻先一步邁腿, 搶在他之前道:“你怎麼早到了?我們約的不是五點嗎?”

不等對方回答, 陳工又轉頭對羅域介紹:“抱歉, 這位是我的……同居人, 我們約了晚上一起吃飯, 沒想到他先來了。”

一旁的米老師張了張嘴,腦內轉了個彎才意識到對方這是在給突然出現的自己解圍,頓了下後隻能發出僵硬地笑聲。

此時聽見了新名詞的曉果忽然插嘴問道:“什麼是, 同居人?”

米老師一呆:“呃……就是……”

“就是同時居住在一個屋子,或者一個房間裏麵的人。”羅域麵不改色的代為解釋。

曉果聽後,甩了甩和羅域牽在一起的手, 高興道:“那……我們, 也是!”

“嗯。”羅域讚同地頷首,瞥了眼對麵表情凝固的米老師道:“沒想到老師和陳工也是認識的, 的確是巧了。”

米老師尷尬地哈哈了兩聲, 轉移話題。

“那個……你、你們在參觀這裏的房子嗎?”

隻有曉果的思路隨著他跑:“嗯!大房子, 很好看的!前麵還有……小魚……”

米老師立刻感興趣的追問起來。曉果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還回頭把之前錯過的地方又對他認真地補充說明了一遍, 從一開始陳工對羅域做介紹, 到現在變成了曉果給米老師手舞足蹈地解說,這內容一個傳一個,跟玩“copy不走樣”遊戲似的, 四個人還硬是把這條路來來去去走了三回。

陳工自是不急, 他見羅老板也一直氣定神閑地陪在一旁,倒是有點意外。

好不容易這一趟參觀行程到了終點,羅域並沒有提出什麼整改的意見,隻是帶著曉果上了謝總準備的商務車。承建方已訂了餐在等待,陳工和米老師自然也一起。

餐廳在市中心,路上花了幾十分鍾的時間。曉果隻在剛上車時還有些興奮,絮絮叨叨地和米老師討論了不少兩人對那房子的共同見解,不過沒多時又昏沉地睡了過去。腦袋擱在羅域的肩膀,腰也被攬著,臉頰則壓在羅域的西裝領口處,壓得嘴巴都撅成了O型。

半晌,羅域歪了歪頭,貼著曉果的額角感受了片刻後,示意方璽把空調關小些,又給開了一道小窗透氣,然後抽了紙巾給他擦鬢角處的汗。羅域的動作很仔細,擦到一半他忽然抬眼朝前方的後視鏡望去,一下就對上了後座那怔怔打量過來的目光。

米老師觀察對方的行為被逮了個正著,一瞬尷尬後,忙露出一個自認和藹親切的笑容,接著立刻很慫的也把腦袋埋到了身邊人的肩膀上,並順利得到了陳工投來的無奈目光。

幸好餐廳很快就到了,曉果還有些沒有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地被羅域牽著進了包間,謝亦煬他們已是等在了那裏。

雖然莫名出現的米老師讓謝總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他從擎朗的員工那兒了解到羅老板以往不愛參加這樣的場合,今天能賞光真是不容易,謝總還是覺得很滿意的。

順利開了席,眾人圍著度假村和相關案例友好會談。羅老板雖不見熱烈參與,但偶爾會發表兩句意見,嘴角也始終掛著笑,能看得出心情不錯。這讓不少人都覺得外界那些說他“性情捉摸不定、脾氣壞”的傳言都有些言過其實了,看看羅老板對身邊那位不怎麼聰明的少年都這樣細心照顧就可見其高潔的人品了。

這點米老師也一直在默默地觀察,羅老板對曉果的關心說是“無微不至”也不誇張。很多菜品不需曉果開口,羅域就知道他想吃哪樣,貼心地夾到麵前,挑刺、去皮、剝殼,蘸料,每個環節都耐心又細致,若不是無時無刻都在上心,還真做不到如此。而再看曉果那自然享受的模樣,仿佛對這樣的照顧早就習以為常了。

米老師看得若有所思。

“吃……那個尖尖的……”曉果把嘴巴裏的糯米雞吞下去後,輕輕地對羅域說。

羅域卻沒有依他,隻是問:“你為什麼牙齒疼,你忘記了嗎?”

曉果想了想,點點頭,表示自己記得,繼而又做出解釋:“現在,不疼了呀。”

羅域卻搖頭:“吃了就疼了。”

見曉果還想爭辯,羅域自己拿起了筷子。

“你不信是不是,那我吃,吃了等我疼給你看,你就會信了。”

最後這手還沒探出去就被一把抓住了,就見一旁的曉果滿臉的著急,眼睛都瞪得跟銅鈴似的,害怕地看著羅域,不停地搖頭。

“那不吃,不吃了……不要疼。”

羅域在曉果反複的央求下終於緩緩地放下了筷子,語氣還有些可惜:“行吧,你不吃我也不吃了,要不然隻有我一個人吃,你多難受。”

換來曉果堅定地點頭。

眾人則:“…………”

一頓飯吃得也算賓主盡歡,散場時幾方代表都十分滿意地離去了,大家覺得就羅先生今天的態度,這事兒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

曉果說要上洗手間,羅域便親自把人送進去後在外頭靠牆等待。此時一人慢慢走到他身邊,在洗手台前站定洗手。

羅域沒回頭。

對方打了一個嗝。

羅域狀似未聞。

對方又打了一個。

羅域一動不動。

對方又連續發出一係列古怪的動靜依然沒得到關注,忍不住直截了當道:“這個……晚上的菜不錯哈。”

羅域轉過眼,對麵前的米老師露了個不置可否的笑容。

米老師嘴皮子抽了抽:“好吧,羅先生,既然如此大家開門見山,那個……今天,是我唐突了。隻怪我幹這行年月不算久,但看過的不好的例子太多……職業病讓我有點多心,希望……你不要介意。”

羅域還是沒說話,他現在已經不拄拐杖了,隻是近一年的習慣一時有些難改,右手空蕩下隻能反手插在了褲兜裏。

米老師還在那兒對這個職業裏的灰暗麵進行控訴和自我辯解:“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對這些弱勢群體有多過分,別說沒血緣的,就算有血緣,那耐心又能撐幾年呢,到頭來最牢靠的牽絆其實還是感情,隻是……”

說到此,米老師頓了下,似在斟酌要怎麼和對方談論這個敏感的話題,一時口氣頗為躊躇,“隻是……感情也分很多種,有些……呃,有些愛,對特殊人群來說,理解起來更需要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