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鶴站在院中,仰頭看著他們家王爺。自從上次從雲啼回來,每次月圓之時,他必定在房頂上喝一整夜的酒,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一個黑衣人悄然落在紅鶴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轉身便沒入了黑暗之中。
紅鶴臉上泛起了欣喜,這個消息,無論是真是假,應該能讓他們家王爺高興一點。
他大起膽子飛上房頂,在軒轅澈一射之外站定,他們家王爺這個時候最不喜人打擾。
果然,軒轅澈滿臉的戾氣,眉眼上都泛起了寒氣,“什麼事?”
“王爺,雪都有人玩蛇。”
軒轅澈猛地起身,一個轉眼便到了紅鶴身邊,“在哪裏?”
“今兒個一早,有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公子砸了迎來賭坊的招牌,您也知道,迎來賭坊我們的人不會去監視,這消息是後麵才傳出來的,說那個小公子帶著三條蛇,現下已經被賭坊的李掌櫃賣到了花香來……”
“您說過,帶著蛇的人應該就是您要找的人。”
“賣?”軒轅澈清寒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線,冰冷的麵孔露出一絲笑意,轉身淹沒在夜色中。
紅鶴久久地盯著軒轅澈消失的背影,這已經是第十八個玩蛇的女子了,王爺的興趣至今不減……
層層的宮闕外,千年古樹光禿禿地在風中搖曳,大部分的樹枝上還吊著枯葉打著旋兒。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坦蕩地在坐在樹下,盤著腿,雙手淺淺地擱在膝上。
麵具下的眸子深沉得如夜晚中的大海,淡定如初,波瀾不驚。
他的身前,擺放著一盤殘破的黑白棋局。
微風簌簌吹過,起了一絲兒凜冽的寒涼,將他的青絲揚起。雪都的冬日異常的濕冷,男子身上的衣衫卻單薄,隻在脖頸處有一圈細小的毛皮可以抵禦嚴寒,他卻絲毫沒有寒意。
古樹、男子、棋局,在夜色中形成了一道詭異的風景線。
前方一道白影閃電般朝著百裏陽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他麵具下泛著深紅色光芒的眸子似是起了笑意,淩空一掌,白影從房頂上飄然落下。
“閣下何故偷襲?”軒轅澈側身站在遠處,嗓音寒如冬雪。
“在下這裏有一盤絕妙的棋局,特意拿來與攝政王斟酌一番,攝政王不想領情?”
軒轅澈瞥了一眼地麵上擺著的棋局,心下一動,玲瓏棋局。這人居然會擺玲瓏棋局!
玲瓏棋局是一種失傳已久的神秘棋局,以內力築局,入局者身心皆入其中,正好比進入了真正的戰場,戰場廝殺,臨陣指揮,舉一子便可決戰千裏。對於一國掌權者來說,能有機會破解玲瓏棋局,乃是生平幸事。
但是,他尋了四個月的人就近在咫尺……
那個未知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玥兒。
“本王有要事在身,你的好意本王心領了。”
銀色麵具在月色下泛著冰冷的光,“攝政王急著去會佳人,當真是佳人比江山重要。”
軒轅澈麵上一凝,此人怎麼會知道他要去幹什麼?這個消息可是才傳到他的耳裏!
“閣下既然邀本王入玲瓏棋局,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可見並非誠心相邀。”
男子笑道:“攝政王言重了,在下鎮魂宮宮主百裏陽,長相醜陋,是以不便見人。”
鎮魂宮,是隱藏在困龍山的一個神秘門派,向來不涉江湖,不問世事,其規模勢力世人皆不可知。而眼前這人……軒轅澈眯眼盯著百裏陽,他是鎮魂宮宮主,此時來找他下棋是何意?定然不會是單純地想要讓他體驗一回玲瓏棋局。
如果這人是鎮魂宮宮主,能知道他軒轅澈的行蹤,足可見鎮魂宮並不如傳言那般避世。
百裏陽在棋盤上落下一黑子,“攝政王,請。”
這一個請字,將地麵上的落葉掀起,在空中飄舞一番,繼而變成了碎末。軒轅澈連忙運氣護住心脈,卻還是晚了一步,隻覺得耳鳴眼黑,頭腦中發熱,胸中亦是被一股血流堵住,他往後退上幾步,堪堪穩住了身形。
此人好深的內力!
軒轅澈內力本就深厚,一般人等要威脅他還是不太可能。
而百裏陽在維持棋局的同時,還能輕而易舉地對他施壓!兩人的武功就不是在一個層次上。
強行運氣壓下那一股欲噴湧而出的氣流,軒轅澈又將真氣運行了一個周天,這才看向百裏陽。
他靜靜地坐在棋盤前,猶在等他下棋。
麵具下的眼深邃無瀾,沒有任何的情緒流露。
軒轅澈心知他今日是走不了了。與其跟百裏陽硬碰硬,不如看看他到底想要玩什麼花樣!
這一盤棋,下下也無妨!
“既然如此,本王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