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天邊的第一縷陽光透射出雲層,五光十色如綻開的七色花般絢麗奪目。
層層疊疊的山巒在清晨的濃霧中此起彼伏,若隱若現。
屬於山林的鳥語清脆,花香彌漫,山澗蝶語歡快地暢遊在各色荊棘草叢樹林之中,美妙而和諧。
五彩斑斕的陽光跳躍在山巔,帶著花草香味的霧水漾出各色縹緲的光芒,宛若仙境。
一條粉紅色的獨角巨蟒盤旋臥於山頂岩石之上,懶洋洋地癱著它的軀體。巨蟒的頭頂上,趴著一個雪團般純淨的女子,她穿著一身鮮紅色的嫁衣,正闔著雙目睡覺。
女子眉目清秀,肌膚吹彈可破,紅唇豔得宛如三月裏的薔薇花,眉心正中間三色蓮瓣絢燦奪目,長長的青絲如瀑布般順著她斜躺著的身體傾瀉而下。
諸葛玥揉了揉雙眼,迎著太陽撐開一絲縫,一道柔和靈動的光芒從那縫中射出,儼然就像藏在珍藏在扇蚌裏第一次露出真容的珍珠,放出它淡淡的光輝,不耀眼卻能彙聚世人的眼球,又如第一次開壇的百年老酒,沉澱出驚世芳醇。
絕美的容顏,卻掩蓋不住眉目中的那一絲哀愁與疲倦。
這三個月裏,每一次閉上眼,一成不變的就是滿江射出來的箭矢,要將她從頭到腳射個透,每一隻利箭無一不衝擊著她的神經,讓她頭疼欲裂不得安睡。
每一次從噩夢中醒來,無不是滿身的冷汗淋漓,腦海中被填滿的是那不正常的淡紅色鮮血。
景陽……已經消失了三個月了。
她從來也不承認他已經死去,也不相信他會死。就算是心裏明白,在那種情況下不可能會有全屍,隻要沒見到他的屍身,她依舊不肯放棄。
昨夜,是八月十五。
她記得,他說,他會來娶她。
八月十五。
於是,她穿著嫁衣,在困龍山巔站了一日一夜。
這裏是大曆的最高峰,能俯瞰天下。她站這麼高,就是為了他能第一眼便見著她,找到她。
可是……諸葛玥垂下頭,摸了一下害羞發燙的臉,她睡著了。
做了三個月來唯一的一個美夢。
在夢中,她見到了景陽,他也穿著紅衣,與她在一個山間小屋中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入了洞房。
昨夜,他容光煥發,神彩照人,精神勁比以往哪一日都足。
他對她溫柔無比,愛憐嗬護,情誼濃得幾乎要將她湮滅。
他沉睡的呼吸聲猶在耳畔,身上的冷蓮香仿佛就環繞在她的鼻尖。
一切的一切真實得讓她不敢相信。
但。
這畢竟是夢,山風一吹,再美再好的夢都隨著大風消散。
她的衣衫有一些淩亂,諸葛玥怔怔地整理了一番,又坐了半晌,看著雲海之中泛出萬丈的金光。
“小姐,我們出來一日了,回去吧。”
自從景陽失蹤之後,小柔等人怕諸葛玥觸景傷情,便全將夫人換成了小姐。
小柔站在蛇頭下,打著哈欠。昨晚的霧又重又濃,她原本在小粉旁邊守著她們家小姐,沒想到困著困著就睡著了。還好沒有出什麼事。
諸葛玥點點頭,“魁久呢?”
小柔滿臉鄙棄地指了指樹杈上抱著刀鼾然大睡的刀疤男,“還大曆第一殺手呢!睡得比豬都沉!丟人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