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國公,雖然和皇室沒什麼血緣關係,但卻是大周七公之首。
第一任良國公和管乞同為開國功臣,並且,往前倒回去個兩百年,齊氏是當年開國十三功臣中唯一一個世家大族,管氏則是唯一一個市井出身,並且管乞連姓氏都是太祖皇帝賜的。
隻不過自開國以後,兩百多年的浮沉,兩家如今的局麵完全顛倒了過來。
管氏一族隻往武將發展,且因為明哲保身之道,宗族越來越繁盛;而齊氏一族文武皆有涉獵,因為族中子弟眾多,有清廉仁義之臣,自然也有驕奢淫逸之徒,慢慢到如今,隻剩下了本家一脈尚還存在。
但因為齊氏每朝必出一位良才,所以齊氏雖然門庭單薄,卻依然穩坐七公之首,齊邕更是打小就在宮裏和幾位皇子一起長大,十歲時才回金陵。
“可以,過兩天我就讓人把錢送過來,三小姐擬個契約就成了。”說著話,一局牌結束,齊邕起來喝了口茶,笑眯眯的看著她,“三小姐,我可是老早就看出來了,跟著你比跟著周議兄能掙錢。”
周議無奈道:“這事兒還能一捧一踩的?”
周議的昌泰票號也有齊邕的股成,所以實際上他們兩個既是摯友,又是生意夥伴。齊邕不擅長做生意,但會投資,第一個投的就是周議的昌泰票號,沒過兩年就賺回了本,要是昌泰一直按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以後也是穩賺不賠。
“這丫頭鬼的很,你可小心不要著了她的道。”趙立阮在一旁忍不住拆她的台。
“那也著的賺錢之道。”趙慕鳶調皮的笑笑,看著時辰不早了,就先告退了。
剛出了東跨院,就看到衛青在廊簷下等著她。
“我要出門一趟。”
“去哪裏?”趙慕鳶好奇的看著他。
“冀州。”
“都快過年了,跑那麼遠去做什麼?”
“殺人。”衛青看著她,語氣淡淡道。
“要去多久啊?”
“十天。”
“那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她看著衛青,雖然不知道要去殺誰,但能讓衛青不遠千裏也要跑去取他的性命,那人一定也是個不簡單的。
“好。”他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出了趙府便往北城門走去。
與此同時,有一個人,從南城門悄悄混了進來。
眼看著已經到了臘月,趙慕鳶把醉霄樓的事情安排完,就先放下了手頭的事,一邊等著蔣六兒進京,一邊繼續抄著《女則》,終於是趕在臘月初一抄完了書,整理好送到了榆犀堂。
趙奉坐在暖閣,看著她送來的抄好的書,“這是臨摹的湘竹居士的字吧。”
“正是,祖父也知道湘竹居士?”趙慕鳶問道,似乎她第一次送過來時,祖父看到是湘竹居士的字就有些不太喜歡。
“知道,瓊華公主的啟蒙老師。”趙奉說著把那些紙又丟了回去。“如今在教導皇後的侄女,襄陽郡主。”
“那湘竹居士還挺厲害的。”
趙奉聽她這樣說,卻冷哼一聲,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丁武可是你殺的?”
丁武?說的是......丁掌櫃?趙慕鳶瞪大了眼睛看向趙奉,“祖父怎麼知道?”
這就是承認了
趙奉氣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這一聲巨響嚇得她低下頭屏氣斂聲。
“為何要取人性命?”
“他先欺負青枝和青枝的母親......”趙慕鳶小聲說著。
趙奉看著她稚嫩的五官,覺得實在是太琢磨不透了。
當年尚才五歲的趙慕鳶,在看到丫鬟們聚在樹下燒毀蟻窩時,就能說出“萬物皆有靈,存在即合理,豈能因我們是擁有靈智的人,就對其他事物懷有睥睨之態!”這種話,怎麼如今眨眼間就能取了一條人命。
“人和螞蟻,在你眼裏有什麼區別?”
“隻是人和螞蟻,在我眼裏沒什麼區別。但如果是親人,好友,這些就和螞蟻有區別了。”趙慕鳶答道。
“何意?”
“死一隻螞蟻是一條性命,死一個人也是一條性命。但如果死了一個我的親人,便是拿這天下螞蟻的性命來比都不夠。”趙慕鳶的聲音很輕,態度卻很是堅定。
書案旁的火盆裏,橘黃色的火光時時跳躍。
“說完偽善也好,說我冷清也好,都無所謂。我要是覺得喜歡,為了一隻螞蟻而死也會覺得開心,我要是覺得討厭,取一條人命也無妨。”
聽到她這番話,趙奉的眼神有些震動,從未想過她會說出這種話來。
這到底是大仁,還是大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