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這賤皮賤肉的,怎能勞駕王爺親自上藥,不然......”
沐玥宸臉色不改,手上卻輕許多,:“你若是還嫌力度不夠,就盡管說下去。”
錢金金連忙噤聲,隻差沒找個東西把自己的嘴封住,就怕這大爺一個不高興,又拿她這點微末小傷來出氣。
“寒風,囑咐廚房送一碗薑湯過來,你退下吧。”
“是!”
吱呀的關門聲拉開了沉默的帷幕,隻剩兩人的屋子裏突然靜默的連根針掉到地上都清晰可聞,錢金金有些不自在。
美目顧盼四周,端詳著屋內的陳設。
坊間早就傳說黃帝重整宸王府,耗資巨大,聲勢不小,備受朝野非議,怎的屋內卻也沒見到有什麼特別的,就連這屋子內的陳設都覺得很是一般,沒一星半點貴重的東西。
這樣看來,流言如沸又如何,終究是不經考量,不可信得。
隻是宸王府竟然寒酸至此?好歹也是鎮守一方的皇親貴胄,再想想平日裏宸王爺的穿戴也不出彩,想來是不喜奢靡?
“你......”
“你......”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一心想打破這沉默,反倒又弄了個麵紅耳赤。
自從相遇,錢金金細細數了數遍,也從未有片刻像此時一般平靜,總是沒完沒了的針鋒相對,鬥來爭去。
“多謝你在皇宮內救我。”
沐玥宸輕聲哼道,:“不必了,我倒是看你應對的很是輕鬆呢,就連那種......也是手腳麻利。”
“啊?”錢金金的腦袋有點沒跟上沐玥宸的心思,想了半餉才想起方才她欲扒了太子衣物時沐玥陳的臉色就陰沉的很。
還當是什麼呢,這當王爺的心思真是難猜。“不過是跟那些常去煙花柳巷的老爺們待得時候多了些,自是比不上自小就養在深閨的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
錢金金說的滿不在乎,沐玥宸掖被角的手卻是一頓,臉上的神色也柔和起來。
“今夜如此折騰,你先躺下休息片刻,等薑湯來了,我叫你。”
錢金金覺得眼前的男人越發古怪,百思不得其解,一張臉陰晴不定的,真是怪哉。
“你要在這陪我?”
“恩,放心休息,我在這陪著。”
低沉的聲音有著安撫的神奇魔力,錢金金覺得心中倏然安定,點點頭,躺下眯起眼睛便已入睡。
梨花雪白,伴著微風順著敞開的窗子散落屋內,伴著清甜梨花香氣,甚是雅致,但卻入不得沐玥宸的眼。
他輕聲走過去,將窗子全部都關緊,反身又將錢金金身上的錦被完全掖好被角,這才安心的看著塌上女子的睡顏。
不知為何,他與她,明明一個是商賈,一個是王爺,卻總是有一種莫名的牽絆。
也不知為何,他的眼睛總是離不開她的身。
或許,是因為,他總覺得,她這樣的女子不該過的如此苦著自己,也不該揣了滿腹的心思在渾濁人世算計猜度人心,更不應該這般堅強。
明明是該像威海娜一般無憂無慮的年紀,或者像閨閣女子一般彈琴賞花悠然閑適的啊。
“扣扣......”
敲門聲打斷了沐玥宸的思慮,也同樣阻止了差點就要撫摸到嬌嫩臉龐的手。
沐玥宸這才發現,原來,他竟不是對這個女子惺惺相惜,而是心疼,心疼她的每一分堅強。
婢女得不到沐玥宸的吩咐,不敢隨意闖進屋子,可是端著的薑湯聽寒風大人說,是給極重要的人煮的,放下去涼了便不好,一時進退維穀。
正為難間,門已經打開了一個縫隙,一雙手伸了來,:“給我,你退下吧。”
“是。”眼角的餘光掃到塌上睡著的女子,婢女連忙垂下眼簾。
能在宸王府做事,是她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女子求而不得的福氣,不僅家人能得到生活保障,就連自己的境遇也比一般大戶人家的婢女要好些。
但是唯有一點是絕不能犯的忌諱,那就是決不能機靈的過了頭兒,管的住眼和嘴,才能長久的待下去。
所以即使再好奇,也不敢多看一眼。
手上一空,房門已關,迅速的讓人莞爾。
沐越宸驚詫於自己的在意,但也並不糾結於此,隻是此刻卻有些為難。
薑湯需要熱熱的喝下去才能有效,可塌上的女子睡的如此香甜,讓他根本不忍喊醒她。
思量了片刻,終還是輕聲道,:“醒醒,把薑湯喝了再睡吧。”
錢金金一隻睡眠都是極淺,這一次卻是難得的好眠,聽得有人在說著什麼,順手接了薑湯一口氣便喝下了,連眼睛都沒抬直接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