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貧窮(1 / 2)

雄偉壯觀、崇山峻嶺的大巴山脈懸岩峭壁、山高坡陡、樹大林密、蜿蜒起伏、延綿數百裏。東麓有座平陽山,山頂建有平陽觀。半山腰有塊平壩,乃藏龍臥虎之地八樹坪。

八樹坪住著謝氏一族貧苦農民。

族人謝齊興娶妻鄒氏,生育大兒謝東明和小兒謝東梁後,再未生育。一家人靠祖上留下兩畝水田和三畝貧脊旱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平靜的田園生活。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謝東明長大成人,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齡,謝齊興拜托麻媒婆物色一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

麻媒婆不負所托,相中距十五裏外野豬槽李氏女子寒梅,兩頭說和,雙方父母同意訂下親事,當年冬月娶結婚。

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第二年春上瘟疫流行,謝齊興夫婦同時感染時疫,卻因家庭貧窮無錢醫治。

直到父母病入膏肓,謝東明萬不得已隻有先借高利貸,再請本地的馬郎中到家為父母看病診治。

馬郎中走到病榻前,看過奄奄一息的病人,分別為兩人診罷脈,不聲不響站起身,提起藥箱背在肩上,聲音低沉囑咐:“東明、東梁,你們準備後事吧。”

“馬郎中,行行好,請您無論如何也要想法救活爸爸和媽媽!”謝東明聲音淒涼哀求。

馬郎中無能為力搖搖頭,發出輕輕歎息,邊走出房間邊說:“唉……郎中隻醫得好病,救不了命,閻王要人三更死,誰能留他到五更?”

謝東明無可奈何送走馬郎中,返回和謝東梁商量安排後事。

李寒梅在房間傳出焦急聲音:“東明,你和東梁快點來,爸爸快不行了!”

兄弟倆趕緊走進房間,來到父親病床前。

謝齊興氣喘籲籲鼓起勁對兩個兒子和兒媳婦留下遺囑:“東明,東梁未成家以前,你們務必一起生活,你要好好善帶兄弟。我自知大限已到,可還有一樁心願未了,望務必照辦。”

“爸爸有心願盡管告訴,兒子一定照辦。”謝東明熱淚盈眶,聲音哽咽答應。

謝齊興喘息著,斷斷續續留下遺囑:“幫助東梁娶一個好媳婦,不要讓兄弟一脈斷了香火。東梁成家之後,你們兄弟倆商量,需要分家就分,不必分家就箍在一起生活。如果分家,先祖留下的祖福事業,你們每人一半……”

謝東明無限心酸地看著父親流淚漣漣、不停點頭,嘴裏發出“嗯”聲答應。

謝齊興見大兒答應最後托咐,放心地閉上眼睛,喉嚨裏發出“咕”的一聲響,一口氣再也上不來,頭一歪死去。三魂飄飄、七魄渺渺,緊緊追隨妻子之魂魄,一道駕鶴西去,同赴西方極樂世界。

兄弟倆和李寒梅放聲大哭一場,合力安葬了父母。

半年後,李寒梅生下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

謝東明為繈褓之中的孩子取名謝崇德。

自從有了兒子,謝東明成天樂嗬嗬、喜得合不攏嘴,經常驕傲地說:“謝家有了延續香火的後代。”

過了兩年,李寒梅又生下第二兒子。

謝東明給次子取名謝崇典。

時光如白駒過隙,眨眼之間,謝東梁已過而立之年。謝東明牢記父親臨終遺囑,曾請幾個媒婆為弟弟做媒,不知是命運不濟,還是月下老人有意作梗,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到頭來,謝東梁仍是校場壩的旗杆——光棍一根。

一九一三年冬月一天,兩兄弟勞作一天回到家中。

吃晚飯的時候,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飯。

謝東梁手端飯碗,拿著筷子沒往嘴裏扒飯,眼睛盯著兄嫂好似有話欲說,未開口臉先微微紅了,現出幾分不好意思,帶著扭捏神情轉看兩個侄兒,極輕聲喊道:“哥哥。”

“嗯,什麼事?”謝東明擱下飯碗,抬頭慈愛地望著。

謝東梁鼓足勇氣說:“哥哥,小弟一直沒娶媳婦……”

謝東明眼看兄弟,父親遺囑一幕幕在腦海裏回放,紅著臉麵帶分外羞愧和悔恨的神情說:“兄弟眨眼之間已過三十歲,至今沒為你娶到媳婦,哥哥對不起你,很遺憾!”

“哥哥切莫自責,是我命運不濟。”謝東梁卻很理解:謝東明依舊悔恨自責:“作為兄長,雖牢記父親臨終遺囑,曾請幾個媒婆為弟弟做媒,這月下老人有意作梗,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到頭來無結果。”

“此事不能怪哥哥,隻怪時乖運蹇,小弟命運不好,這輩子是校場壩的旗杆,光棍命。”謝東梁和氣表白。

謝東明發自肺腑坦誠擔責:“不,這是哥哥無能,有負父親臨終所托,時常為對不起兄弟而自責。”

“哥哥不必把責任攬在身上。”謝東梁真誠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