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夜像喝醉了酒一樣沉甸甸的壓下來,皎潔的月亮躲在雲層裏偷偷的灑出一點點嘲笑的白光,樹上的蟲鳴打破了這夜晚的寂靜,卻打不碎這天地間的寂寞。
好在葉小樂一直都是個孤單的人,所以他早已習慣了這寂寞。
他才十八歲,但是卻已經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過了五年。
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不在了,一直和兄長相依為命。
十歲時,他身體被檢查出不能進入靈氣,因而不能修煉。在這個肉弱強食的世界,不能修煉就相當於沒了半條命。
更致命的是,五年前,唯一與他相依為命的兄長人間蒸發了,從此他失去依靠。
好在他兄長在失蹤的前一天將他送入昭陽學院,托付給昭陽學院的副院長,讓他有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不然他可能真的就隻能孤獨終老了。
對其他人來說,孤獨終老可能是誇張的說法,但對他來說,則完全是事實。
他嚐試過去找其他人一起玩,試圖融入一些圈子,但是他是個孤兒,又不能修煉,因此很多人都喜歡用他開玩笑,欺負他,甚至對他訴諸暴力,而他又不是一個為了可以有個說話的人就放棄尊嚴裝個傻子的人。
所以,他注定是孤獨的。
他一直都喜歡他同窗的一個叫範夢的女孩子,前兩天,他用自己辛苦苦了五個月賺來的錢給她買了一個玉簪子,但今天發現那個範夢去玉器店問那個簪子是不是假的,她問的時候,她旁邊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葉小樂認識,叫王鴻,是昭陽城一個二流世家的公子,也在昭陽學院學習。
後來,王鴻帶著那個範夢去路邊攤吃東西,葉小樂聽見範夢對王鴻說:“你真真實。”
葉小樂很奇怪,為什麼他辛苦賺了幾個月的錢買的玉簪子會被她懷疑是假的,而王鴻帶她吃她天天吃的路邊攤卻叫真實?
於是他上去問她,她便說:“因為我長得漂亮,所以我無理取鬧你都會覺得可愛,但如果我長得不好看,我替你洗衣做飯你都會覺得平淡。”
她說得似乎又那麼一點道理,,但葉小樂很不服,便說:“難道誰能漂亮一輩子麼?細水長流,才是幸福。”然後,他看著範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你長得不漂亮,何談可愛?”
其實,範夢雖然不算傾國傾城,卻也算漂亮,葉小樂這樣說,不過是得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而已。
範夢聽了他的話,盯著他的眼睛,嗬嗬一笑,還未說話,她身後的王鴻便已經騰空而起,一記旋風腿踹在葉小樂的胸膛,將葉小樂擊飛三四丈遠。
葉小樂翻身坐起,隻覺心中絞痛,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再無一點力氣。
王鴻朝著葉小樂走過去,走到葉小樂的跟前,又是一腳將葉小樂踹倒,然後用腳踩在葉小樂臉上,輕蔑的道:“多大的能力,說多大的話,像你這種廢物,是不配跟我活在同一個世界的,要不是副院長那老古董護著你,你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還在這兒狂妄。”
夜市的人很多,見了這熱鬧,都紛紛圍了過來,除了譏諷和嘲笑,沒有一人替葉小樂說句話,因為誰也不願意為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孤兒得罪一個世家弟子。
葉小樂使勁掙了幾下,試圖掙脫王鴻的鞋底,但奈何力不從心,不但徒勞,還引得王鴻哈哈大笑。
他的頭被王鴻死死踩在地上,鮮血順著他的鼻子嘴角流了一地,泥土隨著他的呼吸鑽進他的鼻孔,王鴻大聲的笑著,周圍的人冷漠的看著,就連他為之努力過的範夢,也跟著王鴻不屑的笑著。
他孤獨的,卑微的,痛苦的麵對著這個寒冷的世界,麵對著這個寒冷世界的戲弄與嘲笑。
但是,他沒有流淚,甚至哼都沒有叫一聲,臉上還掛著一絲慘白的笑容。
王鴻哼了一聲,大笑道:道:“連我腳底都掙不脫,像你這樣活著,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算了?
葉小樂也這樣想過,但隨即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連最後的尊嚴他都失去了,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死更容易。
但是,就這樣懦弱的死去不是白白辜負了自己活的這十幾年?
王鴻見葉小樂不說話,又道:“叫我一百聲親爺爺,不然你今天死定了!”
葉小樂眼裏射出了兩道精光,掙紮著道:“你怎麼不叫老子一百聲親爺爺,是覺得不配麼?”
“喲,嘴這麼硬,我今天就給你點教訓。”王鴻說著,運起功力,一拳打在葉小樂的左手臂,隻聽“哢擦”一聲,葉小樂的左手臂應聲而斷,疼得他臉色煞白。
但他還是沒有哼一聲,他咬著牙,道:“給爺爺來點痛快的,你是給老子撓癢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