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二弟,聽說小義今日與那賈家的公子發生了爭鬥?”楊挺說道。
楊護神色一變,想了想,點頭道:“確有此事。”
“哦?”楊挺眼眉一挑,麵色淡然,問道:“可否將事情的經過告知為兄聽聽?”
楊護麵有難色,看了看自己的父親,見其點頭,方才自己所了解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知於自己的大哥。
楊挺認真聽完,神色不變,卻是看不出是喜是怒,“如此說來,倒是那賈師侄的錯了。”說到這,楊挺卻是話鋒一轉,“對了,楊芸那丫頭現在在哪?”
被楊挺這麼一問,楊輝三人忽的,神色大變,已是整整半日過去,三人才發現,這件事情的女主角卻是被三人所遺忘了。
楊挺注意到三人的神色,原本平靜的臉上也是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麼,你們不會是任由那丫頭死在外麵了吧?”
楊護離楊挺最近,他明顯感覺到,自家大哥在說這話時,是帶著幾分怒意的。
以楊挺如今金丹上境的修為,又是清羽宗年輕一輩第一人的身份,自身便帶著一絲威嚴,如此一怒,便如同帝皇麵對臣子一般,使得楊護的身子都是不自覺的輕微顫抖起來。
楊輝在一旁看著,心中不禁長歎,同是自己所生的孩子,卻為何有著如此大的差距,不過,這時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於是開口說道:“你們兩個,還不快去把楊芸找回來!”
楊輝此時的言語對於楊護來說就如同赦令一般,他趕忙應了一句,隨即便拉著自己的三弟急匆匆地從花園中離去。
待兩人離開,楊挺說道:“父親,我去看看侄兒。”
“嗯,去吧。”楊輝擺了擺手道,似覺得突然變得有些疲憊。
楊挺躬身而退,出了花園,一路上碰到許多居住在此的楊家村民,大家對他也都是頗為敬畏,無論男女老少見其都是恭敬行禮。畢竟大家如今這般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全是依靠了楊挺的照顧。
沒過多久,楊挺便是來到了楊義所居住的院子之中,看著房內燈火通明,上前輕輕敲了敲房門。
“是誰?”房內傳來女子的聲音,隨後房門打開,隻見一婦人站在門內,道:“原來是大哥啊,快請進。”
“義兒,你大伯來看你了。”
楊挺衝著婦人微微點頭示意,而後走進房間,隻見此時,楊義正艱難地撐起身子想要坐立起來。
楊挺右手輕托,楊義便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輕,人已是背靠在了床頭。
楊義麵色蒼白,對著楊挺,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大伯,你來了。”
“嗯。”楊義道,“弟妹,我與侄兒有些許話要說,可否回避一下?”
楊芳一聽,神色惶恐,道:“大哥多禮了,此時天色也是不早,我也該回去了。”說完,便對著楊挺微微欠身,而後從房中退了出去,並將房門順手帶上。
楊芳站在門外,略作躊躇,想要附耳聽聽兩人的對話,可是看著房內那道挺拔的身影,想了想,麵上苦笑,自己還是不要做一些無謂之事,緊了緊衣襟,轉身離去。
房內,楊挺隨意來到一張木凳上坐了下來,一時間卻是並不急著說些什麼,就這麼靜靜的坐著。
沉默的氛圍中,楊義腦中的思緒不斷流轉,雖然知道自己的大伯此番前來,必定是為了日間之事,卻是不知道自己所作所為對於大伯來說是好是壞,一時間心中也是頗為忐忑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楊挺的歎息聲傳來,楊義一聽,心膽立即提了起來,靠著床頭的身子在床簾的遮擋下,不住顫抖起來,雙手交握,拇指在手背上不停反複摩挲,有力過大,卻是扯動了胸口的傷勢,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楊挺的目光,不過他卻並沒有對楊義進行任何的安撫,透過此刻房中唯一一扇打開的窗子,望著今夜無月的天空,兀自開口:“此事,急了,過了,錯了。”
楊義聽聞此言,心中反而長舒了一口氣,無聲的沉默無疑是世間最可怕的事之一。此刻,身心平定,楊義開始體會著楊挺這一句話所包含的含義,以及更深層次的內容。
急了,過了,錯了,聽起來頗有層次感,這同時也是一個漸變的過程,因為急所以過,因為過,所以錯。
想到這,楊義不禁麵露苦澀。
“而且,你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楊挺平靜的臉上,突然雙眼一凝,“身為楊家人,謀天謀地謀己不謀親,哪怕你是一世人唾棄、惡貫滿盈之徒,隻要不禍及親眾,我也一樣視你為我的親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