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線越來越暗,讓本來就有些陰冷的小房間顯得更加昏暗,房間裏東西很少,牆邊有排書架,窗下有張矮桌,桌後有個木椅,椅上坐著個老人。
整個小房間完全可以用陳舊來形容,斑駁的牆,顫顫巍巍的書架,布滿裂紋的矮桌,還有少了一個扶手的木椅。老人身下墊著厚厚的墊子,腿上也蓋著半舊不新的毛毯,手裏捧著的茶早已冰涼,老人卻沒有更換的意思,隻是靜靜的捧著茶杯,渾濁的雙眼望著窗外,望向那光怪陸離的世界。
許久之後,也仿佛隻是過去了一個瞬間,地上老人的影也隻是爬了短短一個桌腿的距離,身後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侍者俯身在老人耳邊開口道:
“主上,要開始了。”
老人像沒聽見一樣,捧著杯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杯壁,而侍者也沒有絲毫不耐,隻是靜靜的站在老人身後,與這幅陳舊的畫麵竟說不出的相符。
“已經平靜很久了。”
“八百一十七年。”
老人的回答與先前侍者所說的開始並無關係,讓人一時摸不著頭腦,侍者竟也知道老人在說什麼似的,精確的給出了八百一十七年的答案。
老人複又沉默了,窗外漸漸暗了下去,木門縫外有光滲進房間,卻於事無補,房間很快漆黑一片,老人卻一無所覺,仍是靜靜的望著窗外,侍者也沒有絲毫多餘的舉動。
“此次,”老人的聲音有點猶豫,仿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良久,還是說了下去,“應是玄蒼界。”
侍者聽到玄蒼界後渾身僵直,先前平靜的心被這三個字攪得混亂不堪,侍者用盡全身的力氣來控製身體,腳下很快被汗水浸濕,過了很久很久,侍者才鬆開緊握的雙拳,發白的掌心,滴著被指尖刺破而流出的血。
“求,主上憐憫。”侍者已經恢複了平日的語氣與從容,隻是聲音裏,透著說不出的沙啞和沉痛。
老人幽幽歎了口氣。
翌日。
侍者靜靜立在老人身後,麵前異常空曠的房間裏橫著一張望不見盡頭的長桌,長桌兩旁亮著各色的光團,侍者死死的盯著光團裏模糊的身影,卻把所有的情緒藏進身體深處。
隨著越來越多的光團亮起,嘈雜的現場逐漸安靜下來,所有光團裏的身影望向坐在主位的老人,“居士,我們都到齊了。”
老人並不說話,揉揉疲憊的眉心,隻是輕輕揮了下手示意大家自便,並不開口。場內光影內諸人並不為異,居士早已不插手任何事情,上一次聽居士開口的情形已經過了太久,久到場內最老的老人都模糊起來。
長桌上的戰役複又打響,氣氛活躍起來。
“已經過了八百多年,我盟內諸多資源已然告罄,相信在座諸位也打著同樣的心思。”
“江大盟主少在這文縐縐了,大家沒這許多性子,依老夫之意,憑力氣說話,該誰搶到就歸誰,省的麻煩。”
“依我之意,誰先打通此界壁壘歸誰如何?”
“嘿嘿,誰不知道你紫薔薇帝國走****運,處在此次回潮的必經之路上,倒打得好主意。”
“還是老規矩,區區一小界而已,又能有多大利益,此次回潮比預計晚了太多,但不可能僅有此一界,又有甚好爭,各取所需送它再入時潮才是正經。”
這次發言之人好似積威已久,眾人聽後雖仍不滿,卻也不再反對。事實上每次回潮大大小小多少都有幾十界經過時潮洗禮回歸,卻也足夠眾多勢力瓜分,隻是這次過了太久,許多小勢力已然難以支撐。
雖然結果並不能讓所有人滿意,但僅有一界,確實沒有什麼太多值得大家多費口角,所以光團內諸人也都按下性子養精蓄銳,後麵大量的利益才是眾人爭奪的焦點。
“也不知此界發展出哪樣文明?”安靜下來的人群中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來。
光影中眾人麵麵相覷良久,“怎麼,梁老有心發展下界了嗎?”
被稱作梁老之人隻是幹笑,並不答話,光影中諸人卻也若有所思起來。
侍者眼睜睜看著光團裏人影幾句話決定了一切,所有藏在心裏的情緒仿佛一瞬間被散盡了,憤怒與不甘早就被時間磨平,重歸平靜之後,身軀內卻散發出深深的無力和絕望。而正是這時,一個平緩卻不容置疑的聲音傳遍全場,聲音不大,長桌旁光團裏的每個人影卻全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