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親眼看見,隻聽他描述,就覺得對呀,一定美極了。
他依然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說:等過年一定帶你回去看看,你準會喜歡上那裏。你知道嗎,奶奶藏了枚特寶貝的金戒指,平時誰要看看都不給。你去了,她保準要送給你……
他說這話時臉上帶著微微的紅,而她也羞澀的低下了頭。古鎮裏的老人都有習慣,把自己年輕時出嫁的金戒指用紅線纏起來,保存著,留給自己的孫媳婦。
火車咣啷咣啷響著,一直向南,一直向南。她靠著車窗邊想邊難過,耳朵裏塞了耳機,隔開車廂裏的喧囂,範範的歌聲一直在耳邊回蕩:“想到達明天,現在就要啟程,隻有你能帶我走向未來的旅程……”她還記得當初看《愛情白皮書》時的情景,朦朧裏對校園愛情產生純純的憧憬。可畢竟她不是女主角,沒有成美那麼好的運氣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甚至沒有資格擁有一份單純的愛情。她有的,不過是一份肮髒的軀體……
那婉轉的旋律催人淚下:“想到達明天,現在就要啟程,你能讓我看見黑夜過去,天開始明亮的過程……”
她聽著聽著,眼淚哧哧往下掉。
到桐鄉時天早就黑透了,站台內外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她拖著行李打了輛車,開到烏鎮去找旅館。半夜裏旅館不好找,一家家都住滿了,就在她筋疲力盡的時候,司機把她帶到一家類似農家舍的地方。
他說:“小姐,這裏條件差些,好歹湊合睡一晚。”
她付了錢下車看了眼,四圍都是白牆黑瓦,舊式的木樓已經泛了黑,小小的青石板中庭裏種著蘭花,主人很熱情,年約七旬的老婆婆迎出來,要幫她提行李。
她道了謝,跟著婆婆進屋,坐在床沿上看婆婆忙活著給她倒熱水。被褥薄薄的帶著一點南方特有的濕潮,她摸了摸,薄薄的還有些黴味。站起來,恰好婆婆端著搪瓷臉盆央她過去洗臉。老人起了褶的無名指上套著枚金指環,年月久了在昏黃的燈光下幾近發黑,背麵用紅線纏了一圈又一圈,看得出是很認真很仔細的纏上去的,整整齊齊的一點也不難看。
她想,小白的奶奶平時也一定這樣戴著戒指幹活。於是便接過臉盆,親切的叫了聲:“奶奶,我自己來。”
老人家眉開眼笑的誇她:“小姑娘嘴真甜。”
擦了臉她才開始打量房間,房子很舊,收拾得很整潔。窗欞上頭還有精致的鏤雕,不知這樓到底是哪一年建的,後窗下就是河,有小舟咿呀搖過,船上堆滿了酒甕。從半開的窗子望出去,遠處都是黑的瓦白的牆灰的橋,橋上有人打傘過,疏淡得像水墨寫意。
她忽然就有種說不出的歡喜。小白沒騙她,這裏真的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