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許之言回到家,弟弟還在看電視,姐姐還在學化妝。她準備喝瓶雪碧,剛拿在手裏,就聽見背後一陣巨吼:
“二姐我要喝雪碧——”弟弟躺在沙發上,腳翹在茶幾上,手邊擺著薯片,像個小大爺。現在,他也把自己當大爺了,正在命令許之言。
許之言沒有說什麼,她默默的把雪碧給了弟弟,自己卻回到了房間。
這是最後一瓶了。
在這個極度重男輕女藐視殘疾人的家裏,她,又算老幾啊。
回到房間,邊寫作業,她邊想:“我今年五年級了,10歲。弟弟都7歲多了,為什麼還沒上學?”
她在想問題的時候,弟弟還是在沙發上,吃零食喝雪碧看電視。家裏人都慣著他,寵著他,好像他就是寶似的。
許之言的弟弟許友光,今年已經7歲半了,就是因為去年招生時他哭著喊著不去,爸媽一時心軟,想著寒假再報。沒想到人家不讓,又拖到了現在。現在,爸媽想讓許友光去的外國語學校要考試報名了,許友光以“優異”的成績——語數英總分32分落選。而且因為考試,他又錯過了一屆的一年級招生,隻能再等一年了。
許友光根本就沒有受過什麼苦。許之言根本就沒有權利去欺負他,隻因為他是男孩,是爸媽的兒子。姐姐許碧蓮因為是女孩,所以家長不管她,現在姐姐開始學壞。而許之言呢,一個女孩加一個殘疾人,誰會要啊?這就應了爸爸對她說的話:“你啊,在誰家誰倒黴!”
“那個什麼言,過來過來,給我捏捏腿。”許友光瞧都不瞧她一下,直接大爺是的命令她。
許之言不想理他。隻見許友光大聲喊道:“來人呐!許之言要反啦!快來啊!她又打我啦!哎呦啊!”
許之言默默的看著他強加給自己的莫須有罪狀,挨了媽媽的罵,爸爸的打,這不,挺過來了麼。
許友光還口口聲聲要求她的叫他“許大爺”。許之言感覺自己被侮辱了,剛要開口拒絕,爸爸對著她反手就是一個巴掌。
許之言的臉火辣辣的疼。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捂著臉,小聲的叫到:“許……大爺。”
許友光得意的笑了。他站在許之言的前麵,用腳踩著她的背,用手死死的拽住她的齊肩馬尾辮。她疼的大叫,剛要起身反擊,爸爸又是用大棍子使勁打她的腿。
許之言流下了痛苦的淚水。她突然覺得,自己還是願意當那個不能說話的啞巴,她還是希望,自己還是沉默的透明人。
恥辱,嘲笑,疼痛,那一樣,弟弟感受過呢?眼淚劃過臉頰,滴落在了地板上。
“許友光!”許之言抬起頭,又被弟弟按了下去。此時的姐姐許碧蓮,正衝著許友光大聲的叫喊,“你別欺人太甚!”
於是,姐姐也被爸爸揍了,隻是較輕。因為初二的姐姐成績特別好,獎學金也不少。如果揍了她,她叛逆離家出走了怎麼辦?
那我呢?許之言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或許,自己可能是這樣來的:一天,爸爸/媽媽走在路上,撿到了一個啞巴小女孩……
“……”回到房間,許之言拿出紙巾擦拭著自己的傷口。這時,她聽見了敲門聲。
許之言警覺的蜷縮進了被窩。門外的人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對於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的傷口,已經深入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