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浮生一日良
下午覺醒來，睡眼曚曨，恍惚間聽胡德夫的《匆匆》，恍若隔世般進入了時光幻影的冥冥之中。“初看春華紅，轉眼已成冬，匆匆，匆匆……”，聽著聽著眼中竟然不知不覺溢出了些許微鹹的液體，這種液體不同於世上任何其他的液體，因為它是唯獨不需要過濾、添加、染色沒有任何物質價值而感情極其豐富的東西，我們習慣把它稱之為“淚”。
“韶光易逝，紅顏易老”，其實並不隻有美好的時光容易消逝，也不是唯獨美女容易老去，我們之所以這麼說隻不過是一種對美好事物一去不複返的的感歎惋惜罷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心越來越軟感傷亦愈來愈重了，總是不經意間沉入回憶之中，回憶那年的初中，一個學習成績很好長得很漂亮的姑娘，那時上晚自習，我們倆一個村，晚上結伴而行，就在初三的那一年她的家遭遇了變故，大哥在山上開山采石開著拖拉機運石料時，刹車失靈，人隨著車從山坡上滑了下來，高位截癱，從肚臍眼往下全被鋒利堅硬的石頭吞噬了，沒用幾日就走了。那幾日我時常能在她家門旁的路上聽到院裏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我不敢想象那是怎樣的一種苦痛，也許走了才是最好的解脫吧，我想他那時一定在想著度日如年而不是光陰似箭。
後來春末夏初的一天晚上，我們倆伴著月光一前一後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和我說了一句話，我至今猶記得清清楚楚，“秦健，你說，我們家要是沒出了我哥這事該多好啊！”，我沒有回答，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因為那個時候任何有關安慰的言語都是蒼白的，我抬頭看了看她，月光婆娑間我驚奇的發現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悲傷，有的隻是憧憬，麵帶似有似無的微笑，那時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真美。我想那時的她一定不是在憧憬未來，而是在憧憬過去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日子，抑或是小時候大哥在她羊角辮上插滿喇叭花微笑著逗弄她的場景。
就像所有的故事一樣，她最終沒有考上高中，其實考上了依她的性格也不會去上，因為那時她的老父母都已年逾花甲，大哥留下的小侄子還不到十歲，我不敢妄加評判她的人生就一定是悲慘的，但一定會有或多或少的遺憾，其實我們每一個人又何嚐不是如此呢，無論是撿了西瓜丟了芝麻，還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無論你的人生多完美，你總會遺憾失去的一些東西的。
就在我還在大學裏安然的消耗時日的時候，她可能正在忙著生計，因為去年回家時我聽母親說，她在我剛上大學的那一年就遠嫁到了幾百裏之外的臨沂，前一陣子她的老父親去世了，她是抱著孩子來給父親送葬的，過了幾日就回去了，從母親的三言兩語中我得知，她男人是他在外麵打工時談的，聽說兩個人挺恩愛的，聽完之後我微微一笑，因為那年那夜那個少女的笑臉又閃現在我麵前，我相信那樣的一個女人無論怎樣一定會幸福的。
“一年容易又到頭，韶光逝去無影蹤”，昨日的今天轉眼間就成了明日的昨天，但願明日過後我仍能在這兒微笑著回憶今日的匆匆歲月，不悲不喜，溫軟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