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萬物複蘇,大地煥發出勃勃生機,草長鶯飛,花香鳥語,一切又恢複到原本的青春樣貌。恍若在不經意間,時光便已匆匆倒流,那些枯萎凋零的花兒,那些泛黃化作春泥的草兒……從靜謐的死亡期轉而抽出新芽抑或鑽出土壤,新一輪的生命就此上演。
可對於雲思雨來說,這種神奇的變化隻是個傳說,他的整個生命的軌跡一直都是黯淡無光的,沒有絲毫的閃光點可言,就好像他已經處在生命的消無階段,沒有知覺與體溫的死亡期。
“宋長老,我想挑戰的對手是雲思雨,請您批準。”此刻,又是一句尖銳而刺耳的話語傳入雲思雨的耳朵。這句熟悉的話語,這句持續了四年的原封不動的話語,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又一次刺穿了他那早已傷痕累累的心髒。
說話之人是一名身著淺藍色衣服的少年,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淺笑,隻是笑得特別不自然,好像是在刻意地忍住那種狂笑之意而變成現今這樣的笑容。他的眼眸中充滿著濃濃的不屑,就這樣高昂著頭鄙視地看著雲思雨,好像在說,你接受我的挑戰嗎?
雲思雨的拳頭握得很緊,渾身似在輕微地顫抖,他看著場地中央那個趾高氣昂的藍衣少年,眼神中充滿著倔強之色。他不止一次地怨恨過自己的命運,甚至仰天長嘯,咒罵過上蒼的不公。可是又有什麼意義呢,現實的情況根本就無法通過這樣的方式改變,隻能徒增煩惱罷了。
這座城池名曰落霞城,是北方的一個邊陲小城。這裏以朝霞與晚霞的特質美景而聞名遐邇,尤其是晚霞,在落日餘暉中,丹霞似錦,光芒萬丈,真是美輪美奐,令人驚羨不已。而落霞城中有一座莊園,喚名雲家莊,正是雲思雨的家族之所在。
今天是雲族子弟一年一度的比武選拔大賽,獲勝者可以提前加入宗族的飛龍堂,作為核心弟子來培養。參加比武之人可以任意挑選對手來挑戰,以戰勝對手的場次來決定排名,排名第一者升為核心弟子,加入飛龍堂。
整個雲家莊在落霞城屹立了幾百年,這種選拔方式亦是持續了幾百年,形成了培養與激勵宗族子弟的規矩,甚至可以說是保證宗族長久不衰的力量源泉。
台下,嘰嘰喳喳的聲音此起彼伏,有哄笑聲,有低語聲……各種聲音交織彌漫,共同湧向麵色鐵青的雲思雨。演武台左側,坐著的各位長老也是表情各異,大多數是麵露惋惜之情,隻有少數是一臉的譏諷之色。雲族的族長雲破天,此時的表情很是哀傷,他皺起眉梢,用和藹的目光望向雲思雨,手中的那杯香茶一直停在空中,其中滋味真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台上,宋長老搖首輕歎一口氣,頗為無奈地說道:“這場比武不用比了,雲葉青,你勝了。”雲葉青正是站於台上的藍衣少年,他聽到這番話,笑容再也抑製不住,恍若無人般狂笑起來。同時,他還朝雲思雨的方向做了一個蔑視的手勢,引來台下一片譏諷聲。
麵對這般的冷嘲熱諷,雲思雨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站起身來,大聲喊道:“我接受你的挑戰!”四年以來,唯一一次強烈回應,就是這句簡短的話語,就是這幾秒鍾的瞬間,他仿佛把多年來壓抑在心底的不甘與屈辱統統地發泄了出來。
這一聲發自心底的呐喊,讓喧鬧的演武場瞬間變得寂靜無聲,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這個往日裏沉默寡言的少年,不敢置信的神情寫滿臉龐。就仿若一道劃破天際的驚雷所展現出的那種震撼力,其餘音以及所散發出的能量久久不能停歇。
“思雨,不要胡鬧,你知道你自己的情況的,所以……”這時,坐在雲思雨身邊的柳煙然一把拉住他的手,阻止他前進的步伐,有些急切地說道。然後,柳煙然側頭,一頭烏黑的長發隨之輕輕而蕩,她對著雲葉青說道:“這場挑戰,我接了,你若想比,我樂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