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老顧,下班了,喝酒去啊?”
突如其來的這一聲將我從晃神中拉了回來。老謝站在辦公室門口似有疑惑地望著我。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周圍人的彼此稱呼中都多出了一個“老”字,我並不確定這是否和我們的年齡相稱,但似乎也沒什麼不妥,好像還有點能加重親近感的意思,所以我也不太反感。
“噢,不了,我這手頭兒還有點活兒,改天吧!”我裝作無奈的樣子輕輕晃了晃頭。
老謝轉過頭往出走了出去並搖了搖手。我收回的目光落在了幹幹淨淨的電腦桌麵上,屏幕上的幾座小木屋錯落在諾大一片草地上,湛藍得有些不像話的天空中漂浮著幾朵白雲,煞是好看,隻是陽光有些刺眼。
我今年已經35歲了,對工作一直勤勤懇懇,對老板恭恭敬敬,對待同事真誠溫暖。每天早晚刷牙,勤刮胡子、勤洗澡、勤換內褲。生活對於我來說,和每個普通人都差不多,有快樂、有苦惱、有幸福、有辛酸。陽光雨露和春風秋霧都自有它獨特的美麗。在對幸福生活憧憬的小路上,我一直悠悠然的前行著。
然而,在一年前,我的小小幸福生活遇到了紅燈。妻子突然提出了離婚。這對於我來說是個晴天霹靂。在我的意識中,我們一直是個幸福的小家庭,我溫暖,她溫柔,還有個可愛的女兒,談不上多完美,卻也有不少令人羨慕的幸福美好。
在那之前的幾個月,妻子與我之間其實已經隱約呈現出了些許的不睦,但是我並沒有預料到這個結局,我以為這次也不過是我們認識十年中許許多多次吵架拌嘴中稀鬆平常的一次。我們相知相戀3年,然後結婚,兩年後有了女兒,現在女兒5歲了。在這些年的磕磕絆絆、風風雨雨中,我們一直相濡以沫的走到現在,在我的頭腦中,這就是我的人生,而妻子就注定是陪我走完一生的那個“她”,不會有意外,不會的!
但是,接下來持續了一個多月的冷戰讓我意識到了這次衝突的非比尋常。這期間,我曾主動示好,下班去接,回家做她喜歡吃的菜,給她買小禮物,誇她皮膚好,試了林林總總十餘個在網上查到的號稱“伏妻大法”中的絕招。然而,並未見效。要知道,我們之前吵過那麼多次,持續冷戰最長時間不超過19個小時,通常我的一個笑話就可以讓她破涕為笑,偶爾是倆個或三個,之後是一頓暖心的美食,再之後是一次酣暢淋漓的精神和肉體的碰撞。就這樣,我們又會恩愛如初,甚至愛得更濃。但這一次,我使勁渾身解數,卻也無能為力了。我就像是一個打碎玻璃之後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樣,等待著媽媽的責罰,同時更期待著責罰之後媽媽幫我擦淚的軟軟的手和溫暖的懷抱。在一次酒後的哭訴中問我最好的哥們小方,我們倆究竟是怎麼了,小方在喝幹一杯啤酒後,拍著我的肩膀,語重心長而又無限同情的說道:“唉!七年之癢唄。”
月餘的冷戰並沒有讓時間稀釋掉我們之間的矛盾。緊接著,她搬到了娘家,帶走了女兒。而我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甚至漸漸淡忘了這次爭吵的最初原因。我連導火索都沒見著,卻被炸了個傷痕累累。稀裏糊塗的開始,經過了一段稀裏糊塗的過程,最終又終於得到了一個稀裏糊塗的結果。而我就在這之間苦苦的回憶著、猜想著。傻傻的一段時間的等待後,得到了一句十分官方的解釋:“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麻木了,生活也失去了新鮮、激情和快樂,還是...分開吧,對你我都好,祝你幸福。”外加一份離婚協議書!
什麼?你不愛了,可是我還愛呢,那我該怎麼辦呢?在我來到這個世界35年之後,老天爺終於給了我一棒子!沒錯,對著腦袋狠狠的一棒子,我徹底的懵了。我苦苦思索著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難道是哪次我酒後失德,說了什麼對老天不敬的話嗎?
之後的離婚一切順利,女兒跟了媽媽。看著女兒大大的淚眼,我說:“爸爸要去很遠的地方上班,不能天天陪你了,但我一有時間就會來看你的,要乖,聽姥姥姥爺的話,不要惹媽媽生氣。”
我不知道女兒是否明白發生了什麼,隻見她不說話卻拚命地點著頭,淚水隨著她點頭啪噠啪噠的落下來。那天,我也哭了,哭得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