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婀娜的腰肢奮力地扭動,時而朝後仰去雙手著地,軟若無骨,帶著令人震撼的力量和柔韌,充滿激情地舞動著,時而腹部緊縮露出豹紋亮片皮衣下的纖細腰部,腰間掛著的金晃晃的鏈子也隨之舞起。
燈光時明時暗,疑是晝夜瞬間更替,億萬光年不過彈指之間,嘶啞憂傷的舞曲響於耳畔,又仿佛把靈魂交付於風,乘風破浪,直衝雲宵,眾人的情感隨之而動。
林芸不喜歡這種喧鬧的場所,著實是拗不過同事們的盛情邀約,更何況這次主要是集體陪同一個公司極重要的顧客前來,這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此時他的雙眼寫滿強烈的欲望,強烈的原始欲望。
在酒精和樂曲的刺激下,放眼望去,四周幾乎都充斥著這樣的人,他們的嗓子火辣辣的,人群沸騰起來,發出嘶啞的歡呼聲,尖叫聲,吹口哨聲,這是一群發瘋的騷腥動物,閃爍的五彩燈光照過他們被扭曲的表情,更顯得幾分詭異。
他們在生活中都是道貌岸然一本正經的總經理、董事長、醫生……這個時候男女老少鹹集盡情狂歡,因為生活安逸得太過乏味,他們喜歡在充滿未知的黑夜裏尋找激情。
“怎麼樣?跟你說這是個好地方吧?”同事扯著嗓門問道。
這的確是極其鬧騰的地方,即使隻隔了半丈不到也需要喊著對話,林芸點點頭,說了聲:“還好。”也不知對方能否聽得見,因為同事的魂兒早又被勾回舞台上。
他那濕潤的頭發貼著臉頰滴著汗珠,晶瑩的汗珠,台下的林芸不禁看呆,她一直認為晶瑩與汗珠是個奇怪別扭的搭配,這一刻她突然相信它們是絕配。
舞曲的節奏從涔涔流水轉入波濤洶湧,而他如同一條粘膩的蛇那般纏上舞台中央的鋼管,鬆軟的栗色發絲在胸前輕輕飄揚,恰似一簾黑色瀑布舞動在高聳入雲的山嶽間。那骨子裏散發出的妖媚,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人們的神經,台下的人群更加瘋狂,對著舞者作出各種挑逗的動作,饑渴難耐下無數的雜物扔向舞台,他們隻能以此宣泄內心抑製不住的渴望。
若非看到大腿間,她甚至於認為他是一個魅惑天成的女子,尤其是左臉柔美的線條,猶如黑夜裏在牆角肆意綻放的血薔薇,分外妖嬈。
看著繞著鋼管熱舞的他,林芸想到了水蛭這種動物,它會吸附在人體皮膚上,並逐漸深入皮內吸噬人血,正如此時緊緊地纏附在鋼管上的他。
林芸的耳畔響起多年前,那時的她是萬千個為了高考挑燈夜戰的學子中的一員,有個念理科的男孩曾看著生物課本告訴她道:“水蛭,是一種冷血環節動物,雌雄同體……”這個聲音像空靈一般從多年前穿越而來,林芸這才一驚,不經意間,這麼多年真的就這麼過去了,回憶不再,恍如隔世。
“水蛭是一種冷血環節動物,雌雄同體……”林芸喃喃重複著。
舞曲戛然而止,半空中的他手臂揮弧,彎曲著身子從頂端順鋼急速而下,動人心魄,著地後所有動作亦驟然收停,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回到舞台中間,他理了理飄揚的栗色發絲,緩緩抬起頭,一雙桃花眼泛著圈圈漣漪,好個勾魂的主兒。許多人都為這酣暢淋漓的熱舞鼓起掌來,他不卑不亢地朝各個方向微微欠身致謝。
林芸這才看清了他的整張臉,她的表情頓時凝住,臉上仿佛結了層冰,怎麼會是他?他不該是這樣的,關於這個男子的一切回憶毫不受控製地被勾起。
“我要他。”全場都朝這個聲音的主人看去,這是個禿了半天邊的男人,頂著個標誌成功老男人身份的啤酒肚,約莫四十歲左右,西裝革履,儼然商界精英模樣。
這個男人顯然是這裏的鑽石Vip,他身邊站著俱樂部的經理,經理陪笑道:“不好意思,孫董,你也知道他是名舞者,所以這恐怕……得問他自己是否願意。”經理說話吞吞吐吐,神情唯唯諾諾。
林芸打量了一陣子才認出這個老男人來,他是G集團董事長孫曉輝,這個孫董曾跟林芸所在的公司打過交道,因此他們有過一麵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