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第一個感覺就是——好難聞。
刺鼻的味道,縈繞在周圍,一瞬間大腦便被刺激得清醒無比。劉流明白自己怕是再難入睡,頗為可惜地在腦海中為自己可憐巴巴的一點睡眠時間默哀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
木製的即將壽終正寢的天花板第一個映入眼簾,微微偏頭便看見簡單的書桌,桌上胡亂擺著幾本書,窗戶外邊橫著一根橡膠繩子,可以用來掛衣服曬幹。白天要穿的衣服昨天便已準備好,現在正搭在椅子背上。劉流忍著積累了一個晚上的刺鼻的味道下床,打開窗戶,讓清晨的風湧進來,這刺激性氣味散發出去。
這間屋子什麼都好,地理位置好、家具一應俱全、租金還便宜。就是不知道當初裝修時是用了什麼東西,這麼大味道。八成是甲醛之類的超標,這玩意兒吸多了可是要折壽的。
劉流穿好衣服,打開門,房間外的喧嘩聲頓時湧了進來,把他淹沒。
“二貨!還不快踢!踢!快踢啊!”
“喔!弱爆了!”
“噢!shuit!”
“我出兩毛錢賭這二愣子輸!”
“哈!你兩毛錢有個毛用!屁用都沒有!我賭十塊!”
……
劉流的房間外麵就是客廳。現在才是早上六點多,外麵安安靜靜的,街道上寥無人煙,大多數人都還在熟睡中。
但客廳裏麵已經有七八個人了,說話的聲音和電視機的聲音齊飛,震天響。沙發上麵坐滿了人,沒位子的人就坐在地板上。幾個男人穿著大褲衩,裸著上身,腳上蹬著人字拖。還有幾個女人穿著暴露的皮衣,濃妝豔抹。
空酒瓶就這麼橫七豎八地擺在地上,煙頭和瓜子殼滿地都是,茶幾上還擺著幾個遊戲機和一堆彩色紙屑,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混合氣味。已經有幾個人歪著腦袋睡著了,其餘的人不難看出來都還是在勉強撐著——看樣子他們玩了個通宵。
劉流在去洗手間的路上偏頭看了一眼,電視上正在直播一場擂台挑戰賽,對打的好像是最近打黑市拳小有名氣的金狼王和雷拳。
劉流一邊刷著牙,一邊睡眼惺忪地瞪著鏡子裏精神萎靡的少年。聽著外麵喧囂的聲音,他已經漸漸習慣了。
他租住在這間出租屋裏已經一個月有餘。這個房子地處本市二環黃金地段,租金昂貴。如果要他自己租下來,一月租金至少要四五千塊錢——這還是因為房子十分破舊的緣故,如果是裝修好一點的或是新一點的房子,價格肯定更貴。但不過好在正好也有一夥人要租這套房子,於是最後劉流決定與他們一同合租,一同分擔租金。劉流隻用每月出三百塊錢就可以在這裏住下。
說句實在話,劉流覺得以自己十五歲的年齡,在當今社會上就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居然還能夠不被這些混混欺負,已經是一個奇跡。
劉流在樓下早餐鋪買了份豆漿和油條,就一邊吃一邊往絕命師學院走去。
當他走到絕命師學院的大門口的時候,這裏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了。
不斷有家長帶著自家孩子到達這裏,有身強力壯的家長把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到兩旁,自己擠到人群的最前麵,往學校裏張望,或是圍在人群外圍緊張地探頭往學校裏麵看。孩子們也憂心忡忡,劉流甚至看見有一個個子矮小的少女緊張得哭了出來。
也難怪這些孩子和家長會如此擔心,因為今天,是決定這些孩子一生的命運的時候。
因為今天,就是他們“抽簽”的時候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是數量最多的普通人,他們庸庸碌碌地度過一生,每天為雞毛蒜皮的事奔波忙碌,永遠與世界的真實無緣,他們占了絕大部分。
還有一種人,就是“絕命師”。
絕命師擁有千奇百怪的力量,或強或弱,都被統稱為“黑噬”。由於由於絕命師的數量稀少,力量強大神秘,所以處在社會的最頂層,換句話說,隻要成為了絕命師,一個家裏隻能靠領低保的人都可以分分鍾鹹魚翻身。
每年,那些十五歲的少年男女們就可以去當地的絕命師學校,免費接受一次覺醒儀式,覺醒成功的人,就會成為一名絕命師,從此一步登天,而未成功的人,就繼續當一個普通人。
絕命師這個職業毫無幾率、血脈傳承可言。一個城市可以連續幾年隻有幾十個人覺醒成為絕命師,也可以連續幾年都有上百人成為絕命師,而且絕命師的血脈不會流傳,兩個絕命師結合生下的子女覺醒成功的幾率不會增大。這也就使絕命師當中沒有“絕命師家族”的概念。
因為幾率忽大忽小,運氣可好可壞,所以覺醒儀式也被稱為抽簽儀式——就像抽簽一樣。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抽中哪一個。
一直等到上午十點鍾,學院裏都毫無動靜,七月中旬的太陽毒辣至極,天空萬裏無雲,太陽的光芒毫無阻礙地傾瀉到地麵上,灼熱的風吹拂著並未給人們帶來絲毫的清涼。人群因為暴曬和酷暑而開始不自覺地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