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莎看到欲傾走到風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做了幾句簡單的交流,接著低笑了下,竟把不顧周圍這種紛亂嘈雜的環境。
緊接著,她就聽到自己周圍有人在竊竊私語什麼。
看吧,就是她啊,以為自己是思語漫畫社社長的千金小姐,就到處地勾搭男人啊!
就是的,看她那姿色也沒有什麼出眾的啊,憑什麼就和子寒搶男友呢……
聽說前不久她才剛剛和風清鬧了段緋聞,據說還上報了呢!這會兒怎麼又?哎,該不是緋聞吧!
不是,是我親眼看到的哦,在聖誕節的那天……
對哦,金中午他倆還在餐廳哦!
劉會長會不會是玩弄她的呢!不過就算是這樣子,那她的運氣確實也太好了啊!
為何我的耳朵是那麼好用呢?李莎埋怨起自己來,努力想要排除掉各種雜音,但是閑言碎語卻反而更加地清楚了。
就在那個時候,她感覺在自己肩上忽然搭了一隻溫暖而有勁的手。驀地抬起頭,看見的是欲傾含笑著的臉。
“有我這樣一座大山站在你的背後,你不想聽見的我就完全給你擋住吧!”
“你要幹什麼啊,你好明目張膽啦!趕緊把手放下來!”李莎想要掙脫掉,欲傾卻摟的更緊了。
“你要做的敬業一些好不好啊!正好給風清看!”
果然,風清剛好就看到了這樣一幕。看見他那微蹙著的眉頭,李莎心裏一緊。莫非這是錯覺啊?
可惜還等待李莎清晰的去捕捉到他臉上的神情,卻見到他的表情已經像平常一樣了,還笑著來和她打了個招呼。
“你看吧,真的有效果啊!咱們繼續努力啊!”欲傾在李莎的額頭上來了一個蜻蜓點水似的吻,轉身就投入到一片繁忙當中了。
這次,李莎並沒有再生氣,反倒是被一種小小的勝利的喜悅給籠罩了。
風清他終於是有反應了!他並非是一點也不在乎我的啊!
於是她情不自禁地挪向了那人。
“HI!”這是她的簡單開場白。
“哦?嗨。”他仍是笑靨滿麵。這人到什麼時候能夠卸下那一副偽裝呢?
“子寒走之前還告訴我,說你最近……最近胃痛啊,現在還要不要緊呢?”
“哎,都是老毛病啦,你也知道了呀!其實沒什麼啊!昨天終於完稿了,我交給你的爸爸了,現在一切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啦。”
李莎幫他一邊整理著水彩還有畫板,一邊還低聲說道:“為何你總這樣呢,非要撐到最後撐不住了才去說呢。這樣的話隻會讓其他人更加的猜測與擔心,這是何苦呢?記得上次你從醫院裏出來也是那樣子,我真的應該把你給架回去啊。”
風清道:“我說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所謂的母性情結呢?我拜托你哦,我也不是個小孩子啦。”
“算了算了,反正我和你也是說不通的。總之呢,你現在是一個人,要更好地照顧自己哦,要對得起你的生命啊……你,能懂我說的意思嗎?”
“可是有些事情,卻是不能改變的,你阻止不了的……那你,最近怎麼樣,好嗎?”
李莎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有些話呢,我想給你說。你晚上能不能到解剖樓上來呢?我會等著你來的。”
但是,李莎卻是失約了。
不是因為別的什麼,隻是那位如同拚命三郎一般的劉欲傾大會長在演出結束之後莫名地昏倒在了禮堂前的台階上麵!
於是李莎連忙和其他同學一起將他送到了醫院,一直到醫生診斷他隻是由於這幾天的過度勞累外加飲食不太規律而導致的低血糖而已。大家於是就放心地走了,隻剩下李莎陪著在醫院。
她到底要怎麼辦啊?不管怎麼說,還是照看病人最要緊啊!此刻她隻能慶幸了,幸好欲傾沒有導致哮喘的複發,要不然也許會非常危險的。欲傾幫了自己那麼多,不管從哪方麵說,她都不可以拋下他自己走掉的。
深夜,欲傾醒來,看到李莎一副很擔心的樣子,一陣竊笑。
“這個樣子就可以換來你的一夜相陪啊,我豈不是賺到啦。”
“當然啦!你要是敢再這樣,我就要打電話叫王叔叔過來啦……”
“好啦好啦,我認輸好吧,不說就是了。”欲傾噤聲了,可是那雙眼睛卻還是緊盯著李莎瞧。
“欲傾,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何突然間,變化這麼大,你原本可是……”
說到這兒,她不說話了。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如何問下去了。要是問出口了那又是在期待一些什麼呢?
而他卻垂下了眼簾,顯得有些許的落寞。她到底期待著一個怎樣的回複呢?是否說出來了就是如他所願的呢,就可以撫平她心底的傷痕嗎,就可以有安慰嗎?還一切其實都不能改變的。隻是會徒增煩惱……甚至說從今往後連簡單的關心都會被剝奪嗎?
為了你我能夠像以前那個樣子不聞不問麼,能夠不理不管麼?
但是這個答案實在太昂貴,讓他無法說出口來。
你就當做這是我給你的一種回報吧!無論怎樣都好的……
最後,他也隻是很無奈的擠出來一個苦笑道:“那你覺得呢?”
李莎回答不出來,垂首,在那坐了一整夜。
畢竟今天是元旦了,清早起床,校園裏麵冷清寂寥。許是昨天夜裏鬧得太累了,大家現在才都剛剛進入夢鄉吧,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慵懶的味道。
不但是如此,也還有一股很濃的火藥味道。雪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炮竹的紅衣。真是奇了,這樣的熱鬧場景,自己居然錯過了?可是怎麼昨晚上一點動靜都不曾聽見呢?
從醫院裏走出來,李莎本應該趕緊回去補覺的,可是無意識中就走到了學校的解剖樓前麵。地上那紅白相間線條,恍惚中好像把她帶回到了千年之前。
那天,飄著雪。看著一隻隻的炮竹飛上了天,然後燦爛的碎裂,碎成滿天紛飛的紅屑飄揚著,就像是雪天裏動人心扉的翩翩蝴蝶一般,真是妖豔。
若思已經無法分辨出來耳邊那連綿不停的巨響到底是嗩呐還是鑼鼓或者說是鞭炮呢,還甚至是自己在驚慌和期待中那飛速跳動著的心跳?
這個世界就在這一天裏,是如此的喧囂。
她實在沒有氣力再去改變一些什麼,她隻能默默地坐在那台大紅喜轎中,等待著那雙能夠改變她的命運的手去揭開簾子……
解剖樓的樓頂上沒有人,依然如往常一樣清冷。
昨天夜裏,他是否來了呢?如果來了,那他又等了多長時間呢?
李莎艱難的把雙手從溫暖無比的手套中拿出,接著撥通了風清的手機號碼。
那邊是一陣持續不停的盲音。
而電話此時其實就在風清的手邊,可是已經調至靜音了。這是他工作的時候的一種習慣。
目前他正在從白色藥瓶中倒出幾顆藥來,就著那杯濃咖啡喝進胃裏。把藥和咖啡摻到一起,就激發出來一種更加苦澀不堪的味道來,它毫不留情地刺激著他的味覺,讓他如條件反射一般皺緊了一下眉毛。
從淩晨開始到現在已經是第四次吃這些止疼藥片了。這樣的事實迫使他隻能對自己發出來一陣的苦笑,如果再這樣子下去,估計他將要把止疼片當做飯來吃了!就那樣子說不定還算是最好的一種情況。
目前僅僅隻是局部的一些神經係統在給他搗亂,如果將來蔓延起來,一旦神經係統給大麵積的腐蝕了,那麼他將要麵對的會是一種痛不欲生的日子。比如是運動神經方麵被牽連了,他將無法行動;而感覺神經方麵癱瘓的話,他將會喪失整個聽覺甚至視覺,喪失所以有與外界進行溝通的一種能力;而後心髒和大腦,還有呼吸係統等都會接連地崩潰掉,最後就……
他知道在若幹年之前那隻名叫“多利”的羊的事情,那可是在人類曆史當中的第一隻通過克隆技術而形成的生物,它最終卻因為係統的完全崩潰而死掉。這其實就是人類在對於生命還未能完全把握的情況下,使生命非自然化的終結。這就是它最終的一種宿命。
風木雲,就算是他被外麵吹噓的如何厲害,就算他是真的很無法想象地複製了一個千年之前的靈魂,那他依舊不是神。更不是遠古的女媧或者上帝。風清最多也隻是一個意外獲得成功的一個試驗品而已,已經撐過了近二十個年頭,現在差不多也該到了極限!那時的受精卵還畢竟是人們造出的,即使它再多麼的精細,但比之正牌的貨仍是有一定區別的,就算是十分微弱的差別,就算是一時無法體現出來的差異,而這些許的不同終將在某一天伸出一隻奪命的爪子,將自己這個冒牌貨毀滅掉。
生命其實最小氣,它還是一個完美主義的事物。這一點也不錯。它容不得一丁點的瑕疵在裏麵。
眼下的他,其實問題也出在這神經係統方麵。對於這一點他能夠肯定的。至於說其他的,那就不可而知了。
孟茜風風火火地敲門來通知他馬上簽名會就會開始了。風清咽下了最後一口苦咖啡,從兜裏掏出一塊口香糖來塞到嘴裏,然後再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接著,對著一麵鏡子練習著微笑,以驅散臉上那由於睡眠不足而引起的疲憊和憔悴,然後才滿意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