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現在天天往阿香這裏跑,跟初戀似的,跑得那麼勤,比勤務員還勤,仿佛成了阿香的勤務兵,天天要被記考勤。反正他已經沒有老婆,暫時和領導失去聯係,不受製度約束。老婆哪裏去了,他沒告訴阿香,阿香也問不出來,問不出就不問,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無知有時比有知好得多。既然雷公沒有老婆,阿香什麼都不用擔心,未來他們結婚是指日可待的事,現在要做的是盡快將老花財產轉移過來。
阿香很怕雷公重演以前的變態性交,好在沒有發生。雷公性欲很強,性愛頻繁,但是每次都規規矩矩,按部就班,從前戲到開場到發展到高潮到收尾,簡直跟教科書一般,很讓阿香享受。原來雷公亦正亦邪,邪得驚險,正得堂皇,展現出來巨大的震能量。
雷公,你現在不夠快喲。
是說我頻率不夠快還是射擊不夠快?
阿香的意思是老花財產轉移思考進度不夠快。雷公最近不談此事了,讓阿香以為他在忽悠自己,但她不能明說,連明問都有點不好意思,怕暴露自己的隱憂,雷公翻臉。
雷公從阿香身上翻身下來,雙臂枕在腦殼下,露出腋下黑毛,跟一團雞尾草似的。你真是個傻逼,當初要跟老花訂了婚下之盟,那他的財產不就全是你的嗎?不費吹灰之力。
雷公不談這事則罷,一談就是這句屁話。如果阿香跟老花結婚了,那現在還有雷公什麼事?
你現在再跟他結。雷公忽然說。
我靠,你說什麼呢?
現在跟老花結婚。
他死了耶!讓我跟一個死人結婚?虧你特麼想得出來。
咱們不會玩穿越嗎?穿越回去,他就是活的了,你跟一個活蹦亂跳的老花結婚,那錢都是你的了。
可是真能穿越嗎?雷公給人穿小鞋還可以,玩穿越那樣的高科技簡直是開玩笑。
雷公冥思苦想,終於拿出了方案。如果當初阿香跟老花結了婚,財產的歸屬就是阿香的。怎樣證明阿香跟老花結婚?一紙結婚證。隻要有那張紙,阿香就是千萬富婆,雖然是一張紙,卻紙上能談兵紙點江山。事實其實不重要,真相毫無意義,重要的是形式,形式就是一張紙。如果能搞到那張紙,阿香是否和老花結婚,老花是否給阿香立遺囑,都無所謂了。作為老花現在能找到的唯一的親人,阿香具有無可爭辯的繼承權。那張紙本該在老花活著的時候就有,可是老花死了,必須讓紙穿越回到從前,到老花活著的時候,那樣的紙重於泰山,威力無窮。
怎樣拿到那張紙,雷公當然有辦法,這種事情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所以要辦成一件事,首先要設法使它變通一種方式,這種方式在可控範圍中,事情就成了。辦結婚證,並不是一個審查十分嚴格滴水不漏的事情,發證機關又和雷公有業務交叉往來,雷公費了番周折,拿了老花的證件,打通各個關節,活動數天,讓阿香眼巴巴在期待中煎熬,終於給了阿香一個滿意的結果。
阿香兌現了自己的承諾,還了一個心願,給老花買了塊好墓地,隆重熱烈地給老花辦了葬禮,讓他入土為安,也不枉跟他交往一場。每年清明和中元節,都將會來看望老花,替他燒錢祈福,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安安心心在那塊土堆裏呆著吧。
地麵上隆起一個小土包,新雕刻出來的花崗岩墓碑灰白發亮。人真的很可悲,活著的時候高堂大屋,香車寶馬,死了就這麼一個小土堆,荒郊野外,龜縮在一堆黃土裏,風霜雪露,日曬雨淋。真沒意思!人生無論怎樣波瀾壯闊波譎雲詭,最後的結局都一樣,都是悲劇收場。
雷公把老花的所有證件全部收管,嚴格控製,不讓任何人染指,連給阿香瞅一眼的機會都不給。阿香大為疑懼,雷公不是企圖一個人獨吞吧?當然不是,財產是阿香的,雷公怎麼拿得去?隻不過出於謹慎,替阿香保管而已,保管到他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