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皖南事變後,”簡玉鑫道,“日寇發動對蘇中根據地的大掃蕩,我請求下到連隊,首長批準了。我先是在一支隊三旅當戰士,後來與大部隊失散,在地方上幹過一段遊擊隊。解放戰爭時回歸部隊,打淮海時負傷,未等完全傷愈即歸隊,參加渡江戰役,隊伍南下時我被留在塘頭村幫助開展土改鬥爭。這一幹就是十年,現在塘頭村已然變成我的第二故鄉,我對她真正有了感情,我離不開她了,可眼下我就要走了。”簡玉鑫說到緊要處,喉嚨哽咽,登時說不出話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離開?”江浩追問道。
阿根搶先道:“簡書記身體有病,沉受不了重壓,要去休養一段時間。”
“恐怕不是一段時間,”簡玉鑫更正道,“怕是要永遠修養了。醫生說我得的病不好,恐怕難久活於世。”他神情黯然道。
簡玉鑫不願多談自己的病情,立刻打住,轉換話題對江浩道:“到塘頭村後,通過交談,我才了解到你和阿婉有過一段淵源。阿琬是個好女人,這麼多年她都在找你。我也幫她找過你,猜你上了抗美援朝前線,曾托朝鮮前線的戰友打聽你的下落,但都沒有結果。是上天不成全你們呀,好人沒有好姻緣。”簡玉鑫感慨道。
簡玉鑫的一番話,說得江浩黯然低頭,他追悔莫及,痛徹心底。
“假如讓我重新活一回,我一定要重新選擇,”江浩沉痛地說道,“彌補我對阿琬感情上的虧欠。可這一切都無情的過去了,時間如流水,覆之則難收!”他痛悔不已。
阿琬、聞遠、魯風和阿根都不講話,靜靜地聆聽他們交談。
許是感覺氣氛太凝重了,魯風在尋找新的輕鬆話題,隻聽他說:
“阿琬,聽說你和阿根哥要結婚了,婚禮定在什麼時候?我們來為你們賀禮。”魯風笑嗬嗬道。
“還早呢,什麼都沒計劃呢。”阿琬看了眾人一眼,含羞說道。
魯風注視阿琬,深深為這位兒時好友的純情所打動,“那時的阿琬,是何其優雅,不吝施與溫情啊;而今被歲月侵蝕的她,仍保留著她一貫的純情含蓄和優雅,幾十年的歲月都不曾改變她心中的信念。”魯風心下想。
在聽到魯風說阿琬就要和阿根結婚的時候,簡玉鑫臉上略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困惑。這一微小的變化,被阿琬注意到了。阿琬由此想到阿根說過,簡玉鑫對自己有意,並且間接向阿根提出過,覺得有必要向簡玉鑫做些解釋。
“簡書記,”阿琬道,“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離開。您為塘頭村做了很多事情,塘頭村的百姓離不開您。”她挽留道,然後話題一轉,道:“阿爸臨終時感覺我尋夫無望,曾把我托付給阿根哥,讓我們組成家庭。可阿根哥執著,堅持要等到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才罷休,我們的婚事兒就一直拖到現在。”她心平氣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