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們離開闕西樓後,老夫找到伺候你們的女侍者,讓她交代了你們詢問的信息,老夫一聽,便大致猜到你們的想法,你們那時是想請動鍾犼幫忙,可對?”
石笙點了點頭,道:“不錯。”白眉仙翁微微頷首,道:“你們有這想法,也是不錯,可惜鍾犼和鍾家,礙於當年的誓言,肯定不會幫你們對付墓影會,你此刻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石笙點頭道:“是,晚輩已經知道了。”白眉仙翁道:“我不知道你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換得鍾犼給你們提供情報,不過,老夫猜到你們會來找我幫忙,因為你們需要七大域主相助,而怨靈沼澤裏,便隻有老夫能說動七大域主,因此老夫一早便知道,咱們遲早會再見麵。”
石笙聽得一愣一愣,想不到白眉仙翁根本沒有使用什麼預知能力,隻是一些順水推舟的猜測,便看透了石笙一行的想法,這白眉仙翁,果真不是常人。
白眉仙翁道:“你們想要老夫幫忙,老夫可以答應。”石笙喜道:“多謝仙翁!”白眉仙翁微微一笑,道:“你先別急著謝我,老夫是有條件的。”
石笙心頭一凜,道:“仙翁請講。”白眉仙翁道:“老夫生平憾事,便是未能與北天劍聖煮酒論道,如今他駕鶴西去,昔人已往,老夫這個心願便更加難以得償。”說著雙眼凝視著石笙,道:“老夫思來想去,想到一個辦法,便是會會他的衣缽傳人,而你,便是唯一一個得到劍聖真傳的人。”
石笙心頭總算有些明了,道:“仙翁要與晚輩切磋劍術?”白眉仙翁微微搖頭,道:“那倒不是,老夫對劍道一竅不通,隻是大道至簡、萬法相通,老夫欲與劍聖論道,非論劍道,而是論大道。”
“論大道?”石笙不解道:“如何論大道?”白眉仙翁微微一笑,道:“姚姑娘說的不錯,老夫的確不是什麼菩薩、神仙,隻是一個江湖術士,略懂相人之術罷了。”
石笙聽得心驚不已,道:“仙翁,你何必過謙……”白眉仙翁微微擺手,截住石笙的話頭,道:“你先聽老夫把話說完,便會知道老夫確然不是自謙。”
說到此處,白眉仙翁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青竹闌幹之旁,抬頭望著雲天,陷入回憶,半晌方道:“老夫自幼家貧,七歲之時,因戰亂而父母雙亡,從此乞討為生,混跡於下九流之間,後來遇到一個算命先生,他見我聰明好學,便收留了我,教我識人相人、算命卜卦,說來也是奇巧,老夫於相人之道,頗有天分,沒過多久,便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數年之後,家師因病過世,老夫便獨自流浪江湖,算命卜卦為生,的的確確隻是一個江湖術士,行走於鄉下小鎮之間,勉強糊口度日,原本老夫這一生,也不會有太大波瀾,直到老夫二十五歲那年,遇到了一個風華絕代的人物,他徹底改變了老夫的一生。”
以白眉仙翁如今的地位,在他口中能稱得上風華絕代的人物,石笙思來想去,也隻想到一人,不由問道:“是劍聖前輩麼?”
白眉仙翁望著雲空,眼中隱隱露出追憶之色,半晌方道:“是,正是北天劍聖姚奚風。”
“當年老夫遇到北天劍聖之時,他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決鬥,身受重傷,卻豪情不減,一般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侃侃而談,所思所雲,無不直指大道,玄妙無窮,老夫一見心折,同北天劍聖暢談一天一夜,當真是獲益匪淺,茅塞頓開。”
白眉仙翁瞧來應該百歲左右,他二十五歲之時,應該是七十多年前,那時候的北天劍聖正值全盛之時,怨靈沼澤之中,能將北天劍聖重傷的人物,便隻有鍾犼,因此石笙幾乎可以斷定,白眉仙翁遇到北天劍聖之時,必是北天劍聖剛與鍾犼決鬥完畢。
白眉仙翁又道:“那時的北天劍聖,正值盛年,乃是名震南隅的無敵高手,而老夫……不過隻是一個算命為生的江湖術士,北天劍聖卻與老夫詳相談甚歡,沒有絲毫架子,就好像老夫與他,乃是同一層次的人,正是這次談話,讓老夫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的尊卑貴賤,並非取決於實力的高低強弱,而是要看人心離道,有多遠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