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節。
這是G城的一所普通高中,C中。
槐花肆無忌憚地開遍了整個C中的校園。
正是上課時間,駱天寒無精打采地趴在課桌上,無所事事地翻著小說,任憑任課教師在上麵講的唾沫橫飛。
他從來都是對玩樂的興趣大於讀書,所以書桌裏總是堆滿了看不完的漫畫小說,再加上喜歡打球,雖然已經成為校籃球隊的主力,但久而久之也成了老師和同學眼裏名副其實的學渣。
五月的風裹攜著槐花香從窗戶吹進來,已經隱隱有些燥熱。駱天寒巧妙地避開任課老師的視線,躲在厚厚的書堆後麵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若有所思地從口袋裏掏出一件物什細細地端詳起來。
這是一個看起來極為古樸的羅盤,看其材質應該是某種上等的木料。羅盤上有著一層層弧形的紋路,中間刻有類似八卦圖以及天幹地支的一些東西,而在弧形紋路的外圍,盤踞著九條飛天遁地的東方龍。這九條龍形態各異,但卻無一不是怒目圓睜,趾爪成風嗬氣如雲。在羅盤的最中央,有一根暗黑色的龍形指針,指針上的龍爪緊緊地攀爬在羅盤上,死死地咬合在一塊,隻有肉眼幾乎看不到的一條細縫。
駱天寒假期去鄉下玩的時候也曾經見過羅盤,那些羅盤一般是一些風水師的工具,通常用來斷驗風水,不過那些羅盤跟這個相比看起來要簡陋寒酸得多。聽鄉下的一些很老的老人說,一些大能的風水師,能利用羅盤操控人生禍福、扭轉風水。但是駱天寒對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向來保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這個羅盤是他前些天偷偷跑進爺爺家的祖屋,在一個布滿灰塵蛛網的箱子裏發現的。聽爸爸說,爺爺年輕時也曾是遠近聞名的風水師,隻是後來替人造葬時因處置不妥引噩運上身,摔斷了一條腿,自此砸了招牌不再做風水師,對於過往之事也絕口不提。駱天寒當日看到這個羅盤,感覺十分有趣便偷偷裝在身上,時常拿出來把玩。
駱天寒曾經見過的那些羅盤,外麵是銅麵黑底金字的活動轉盤,裏麵是梨木所製的內盤,跟這個通體木質的羅盤顯然不太一樣。但最讓駱天寒感到奇怪的卻並不在此,他知道風水師會通過磁針的轉動,尋找最適合特定人或特定事的方位或時間來達到利用羅盤占卜陰陽預測風水的目的。而眼前的這個羅盤,看起來頗為精致貴重,可是它的龍形指針根本不能很靈活地轉動,用手指去撥弄也動不了分毫,僅是龍爪與圓盤麵咬合的罅隙中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顯得極為滯澀。
難道這僅僅是一個觀賞品?駱天寒把玩許久也沒有找到其中的蹊蹺,便搖搖頭將其收進口袋,從桌框裏翻出一本《海賊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駱天寒照例去體育館打了一個小時的籃球,回家的時候天色漸晚,路上的行人也明顯地少了起來。上了公交車,他直奔最後一排座位而去,他想再研究一下這個神秘的羅盤究竟有什麼神奇之處。經過了一下午的擺弄,他隱隱感覺羅盤指針似乎稍稍鬆動了些。在後麵坐定之後,駱天寒迫不及待地拿出羅盤,擰動起來。
“哢。”
羅盤竟然發出了一聲極為細微的聲音,伴隨著公交車發動機的突突聲,駱天寒不知是不是幻聽,接著試探性用力撥弄了一下。
“哢。”
依然是一聲細微的聲響,但在空蕩蕩的車廂裏駱天寒聽得格外真切,他喜不自勝,不由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哢...哢...哢...”
伴隨著頻率更高的響聲,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從羅盤正中央的八卦中迸發出來,這股幾乎要掙脫開駱天寒的力量,推動著那根龍形指針飛速旋轉起來。
在駱天寒震驚的目光所及之處,暗黑色的龍形指針漸漸籠罩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原本棱角分明的龍身居然因飛速旋轉而逐漸扭曲,開始變得柔和起來。羅盤外圍雕刻的九條小龍居然開始搖頭擺尾呈跪伏狀,隨後在羅盤中央出現了一條龍鱗細密的小龍逶迤翻滾著,周身龍影奔騰,龍嘯威嚴,儼然一條翻江倒海統禦萬靈的真龍降臨世間。
駱天寒瞪大了雙眼,張大嘴卻不能言語,雙手托掌著羅盤,後背卻本能死死地靠在座位上,雙臂機械式僵直地平舉著,這一刻羅盤上傳來的壓迫感讓他幾乎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