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明知道她不會真的怪他,但他亦知道,自己如此隱瞞,確實是有傷她之心。
“天恩,一直以來,我都自視甚高。總以為天下之事,不管是安也好,亂也好,都與我無關。直到前不久,我才明白,既然生而為人,就不可能出得了這天下之局。
之前瞞著你,是我不好。以後,我定不會再對你有任何隱瞞,我們還是一如之前,談天說地,把酒言歡如何?”
她無心打趣,誰知對方竟當了真?當下也誠懇出聲:“今生難得遇到你這麼個誌同道合之人,我又怎麼可能會就此錯過呢!
你也不要把你自己說得那般難聽。在我看來,你那不是自視甚高,你那才是真正的超凡脫俗,是我窮盡一生,也不能企及的。”
“你當真不怨我了?”
雪沫心急出聲,眼中難得湧現出一抹“凡人”的情緒來。
張天恩頓時忍俊不禁:“才誇你超然,怎麼一眨眼也俗不可耐?難道是同我這個‘凡人’打交道太久,也沾染上世俗之氣了?”
“凡人又如何?一生得一懂我之人,便已足矣!”
張天恩忍不住輕嗅了幾下,才又鄭重出聲:“雪沫,那次在落城,洛杳被殺那一晚,救我的人,可是你?”
那一夜,那個人身上的氣息,明明是陌生人的,卻就是能給她莫名的熟悉和踏實。這世上,除了雪沫,似乎就再沒有人給過她如此感受了。
對上張天恩眼中的執著,雪沫這才微微點頭,淺笑開來:“是我!”
張天恩差點沒高興得手舞足蹈。
“原來你就是那個無名英雄!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現在知道也不晚啊!”
雪沫難得也打趣出聲,眉宇間全是笑意。
說笑歸說笑,眼下形勢緊急,二人當然分得清孰重孰輕。
收斂起心神,張天恩才又沉穩出聲:“那當時殺洛杳的人,是夜天淩吧!”
在之前,她就有猜疑過黑衣人的身份。再後來,發生了一係列事情,她便能斷定,此人定是夜天淩。
“洛杳以皇家秘密得以安身,夜天淩自是不會放過他,殺他滅口!”
“雪沫,眼下局勢混亂,這天下,何時才能再有太平?”
“天恩,你我皆是凡人,隻求問心無愧,又何懼這來日如何?”
“不,我問心有愧!這一世,我欠下的實在太多……”
張天恩的掙紮,他又如何不知?隻是他於心不忍。
罷了,他早該清楚,以她的性子,又豈會撒手不顧?既然如此,那他便一生相隨,去成全她。
“雪沫,眼下星國內亂,鬼域亦是自顧不暇,錙國怕是會趁此機會,不日便會對楠國動手。雖然這一年多來,楠國也今非昔比,但倘若此時,就去迎陣錙國的虎狼之師,也無疑以卵擊石。依你之見,此局該如何破?”
“就目前形勢,錙國還暫不會對楠國動手,這點你大可放心!”
“喔?為何?”
“眼下時局未明,縱使是花弄月,也不敢冒然行事。”
張天恩仍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雪沫的意思。畢竟,在她看來,眼下處境就是那樣,清晰明了,何以不明?
雪沫深深看了眼前眉頭緊鎖之人,這才款款解釋出聲:“天恩,你隻知其一,卻不知道,眼下還有花弄月也不清楚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