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多餘的酒還順著長袍的折痕滑去，連珠般滴落在地，濕痕也瞬間蔓延開去，形成一個新鮮的圖案。
琉璃殿眼中騰起的怒火，下一秒卻在見著君如楓眸子裏的閃爍被撲滅了去。隨即換上嬉笑的表情，意味深長道：“還不快給本公子擦幹！”
擦就擦，誰怕誰！
不過舉起毛巾的手卻在此時踟躕不前。
那酒水大多灑在琉璃殿的大腿之上，有些還滲到了大腿根處。
這要是用毛巾去擦，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君如楓一時是哭笑不得，既不說擦，也不說不擦，完全石化住，呆愣原地。
“來人，還不伺候琉璃公子去更衣！”
無殤溫潤的聲音自堂上而起，君如楓這才如釋重負，抬頭感激地看了一眼無殤。
對上兩人的眉來眼去，琉璃殿心中的火氣又死灰複燃，不耐煩道：“還不伺候本公子去更衣，傻愣著做什麼？”
君如楓忍不住翻他一個白眼，這才忍氣吞聲跟著去。
望著出門而去的兩人，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自眼底一滑而過。
不過場中黯然神傷的又何止無殤一人，紅緋霓的心情自是也好不到哪裏去。
雖然無殤邀請了他，但他心底卻是再清楚不過，一切都不過是做做樣子。甚至說連樣子，無殤都懶得做足。
他來了之後，無殤就未正眼瞧過他一眼。這又如何不讓他鬱鬱寡歡？
罷了！隻要無殤好，他也知足了。
屋中兩人大眼瞪小眼，半響，琉璃殿又是不耐煩道：“還不動手？”
君如楓幾乎是嗤之以鼻：“外麵有人伺候，你又不讓人家進來！”
“本公子的身子是那誰都可以碰的嗎？你現在是本公子的貼身婢女，替本公子更衣，本就是你分內的事兒。天恩，我告訴你，不要仗著本公子對你有幾分寵愛，就沒了規矩！”
琉璃殿慢條斯理道，意有所指。
無奈之下，君如楓隻得嘟囔著嘴巴，上前伺候。
好在不用全部換掉，所以也不至於太過為難。隻是見著琉璃殿故意刁難，君如楓有些忍不住了。
私下裏倒也罷了，她不想讓無殤見到她受委屈。她知道，這樣會讓無殤比自己受委屈還難受。
如今無殤已經是腹背受敵，她不能幫上什麼忙，但也絕不允許雪上加霜。
“公子，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但請你今天能不能多少給我點麵子。無殤和我的關係，你也清楚。
換作是你，見著自己的家人被人欺負，你又會作何感想？人心都是肉做的，就算不能感同身受，最起碼請不要咄咄逼人。”
“家人？好一個‘家人’！他夜無殤何時成了你的家人了？”
一字一句，無不透著森森寒意，步步緊逼。
盡管此刻的他是那麼的盛氣淩人，但君如楓卻是並無絲毫畏懼。直視著琉璃殿的眼睛，清晰吐字道：
“當我一個人孤身掙紮在此，本以為自己早已成了老天的‘棄兒’，此生都不會擁有‘幸福’的時候，是無殤的出現照亮了我的世界。
家人不是親人，不一定非要有血緣關係！
家人是，你愛他們比愛自己多，他們愛你比你愛他們更多；家人是，可以讀懂你的心思，你的感觸，就算讀不明白，他們也會在你身邊靜靜聽你述說，給你最好的意見；
家人是，永遠都在為有你而驕傲，就算在別人麵前努力裝得再謙虛，也會在字裏行間流露出自豪；家人是，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了，還是一直支持著你的人……
無殤於我而言，就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