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樂章長長短短,被落葉填滿。一片蕭索,一片寧靜。
月亮山脈,一片片火紅隨風飄搖,那是楓樹的葉子。還有無名的果實飄送著陣陣果香。夕陽欲西下,漫天霞輝,布滿天際。餘暉灑落,穿透了樹蔭,落成星光點點,如精靈起舞,好不美麗。在山脈深處,一條瀑布懸掛其上。流水衝擊而下,濺起朵朵水花,讓人想想都會心情清爽。瀑布旁邊有一座山頭如虹橋,伸出山脈近百丈,似要跨越天空飛升而去一般,憑空衍生一股空靈的霸氣,讓人不禁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在山頂之上,此刻有一個略顯消瘦的年輕身影立於之巔,粗布衣裳被風吹起,聲聲作響。
“十年了,今日終於所成,終於可以下得山去。隻是不知,如今天下是何景。”一張並不帥氣,卻棱角分明的臉龐露出一絲絲笑容,一身豪氣顯露無疑,繼而身影漸漸飄渺如仙。
一個跨步飛身而下,如鴻雁雄鷹掠過天空,輕點樹尖,一個轉身便翩翩落下立於小溪邊的石頭上。要是江湖中人看見一個人從數百丈之高一躍而下不死,身體還如此輕盈矯健,怕是會驚為神仙。見他輕輕卷起衣袖,洗洗手,捧起山泉水洗了一把臉。繼而一個跨步越過山溪,消失於林間。
懸崖間的一個隱蔽山洞裏,簡單的擺設著一張石床,一張石凳與石桌。青年手拿著野果一邊吃著,一邊在收拾著僅有的幾件麻布衣服,還有一支竹笛。打包好包袱背在身上,轉身離去。卻隻見他走了幾步後在山洞口停頓了下來,一個轉身又走回來了。伸手拿起石桌上的一本殘破不堪的書籍,眉頭緊鎖。隻見那書封麵上淺淺的筆跡寫著《道字訣》三個字,字字輕靈飄逸。
青年伸手翻開了書麵,首頁上的字跡卻似乎剛剛寫好一般,還有陣陣墨香散發著。開篇寫道:漫天神佛皆是人,亦有善惡生死與輪回。我本是世間一流浪詩人,浪跡天下數十載,想要追尋遠古神魔的足跡。不想見慣生死與別離,看透凡塵險與惡。在年老將死之際,偶然有所感悟,窺得一絲天道痕跡,一舉突破先天之境,達到了傳說中的金丹大道之境。隻是殘破的身體再也無法恢複生機,隻能靠真元之力延續生命。於苟延殘喘下苦苦寫下感悟,編寫成武學法訣,以留有緣人修煉有成之後,了我未曾了卻之願望。不練成便不可下得山去。
一頁一頁翻過,青年眉頭皺的越來越緊,怔怔的便陷入往事之中。自己不過是個孤兒,依稀記得十年之前,自己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年。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黃昏,一夥強盜闖入村莊殺戮搶掠,老人小孩全都沒有逃過死亡的魔掌。
那時自己正在山上打柴,突見村莊方向濃煙四起,想起家中爺爺,一陣陣不安的情緒在心頭亂竄,心中大恐。扔下砍到一半的柴,一邊祈禱,一邊朝村中飛奔而去。剛入村口,看見遍地的屍體,不禁悲痛欲裂,一路過去,劉嫂、張叔……二狗、小蟲……那些都是待自己如親人的鄰居啊,那些都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夥伴啊!如今卻都倒在血泊當中死去。
少年禁不住的跪在地上大哭。忽然想起自己相依為命的爺爺,猛的爬起奔向家中。默默祈禱著,什麼也不要發生。跨入家門之際,悲從心來,一口血吐出,猛的跪了下去。
想是老天爺並沒有聽到這弱小少年的祈禱,隻見家中的地上躺著一副年老的軀體,滿頭白發被染成了血紅。
“爺爺!”一聲悲吼,少年身體慢慢的爬向老人,伸手顫顫巍巍的撥開老人麵龐的頭發,熟悉的麵孔已然毫無生機。想起那些昨天,那些老人慈愛的笑容,少年早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許久之後,少年停止了哭泣,或許是累了吧,起身慢慢把爺爺的軀體背在身上,慢慢走向村頭。少年依然記得爺爺曾經的玩笑話:“乖孫啊,以後有一天我老死了,你就把我埋在村口那古香樟樹邊下吧。讓我就算死了也能每天每夜看到我的老夥伴們,也能看到我的乖孫活的好好的。隻是可別忘了每天給我倒上半壺酒就好,哈哈……”
“爺爺你可要長命百歲的哦,曾孫都還沒抱上呢,你就別想那麼多啦”,爺孫兩相視後大笑起來。
而今一切都破碎了,怪隻怪命運弄人吧。少年掩埋好爺爺的軀體,立了一塊木板做碑。翻手用石頭刻下爺爺之墓幾個字。
拜了幾拜,起身說道:“爺爺,孫兒一定好好活著。我發誓:一定為您報仇,為全村人報仇雪恨!”
走回村裏,把鄰居、夥伴們的屍體一具一具全都放在為準備過冬而打的柴堆上,點上一把火。少年的麵龐蒼白,低下頭,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滲透進了皮肉,嘴唇咬破了也不曾發覺。少年走了,在全村人屍體的火光映照下走了。藏著一把匕首,帶著一身怒氣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