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公主的人選很快確定下來,當馬公公宣布蕪帝旨意的時候,跪在地上的公主們無不戰戰兢兢,釵環散亂。
“三公主蕙質蘭心,性情溫和,特封為普安公主,酌日嫁入尹國。”馬公公緩慢讀完了這段話,看著臉色蒼白的秦璐瑤,他帶著勸慰對她說,“公主你先準備一番,根據陛下的安排,最遲下月就會送你出嫁。”
“兒臣謝父皇恩賜。”秦璐瑤目光沒有了焦距,如木偶一般僵持地接過聖旨。
她正式擁有了公主的封號,沒想到卻是在送去和親之前,多麼無情的諷刺,普通女子羨慕皇家公主的生活,其實不過是政治的犧牲品罷了,在需要的時候添加些籌碼送出去。
經此一事,其餘公主們鬆了口氣,她們再也沒有平日裏的囂張,都走過來默默安慰她,同為深宮的皇女,她們也多少體諒到秦璐瑤的心情,也許在某一天父皇也會把自己當做禮物送出去。
秦晚伊得知這個消息,第一時間趕到永信宮去見皇叔,但卻被公公們硬生生擋住,她急的在外大喊大叫,仍然無濟於事。
可她怎能置之不理,怎能眼睜睜看著蕪帝送秦璐瑤去和親,秦晚伊當機立斷,咚的一聲跪在殿前的雪花大理石上。
“如果皇叔不見我,我就一直跪下去。”
“哎喲,我的殿下這怎麼使得。”馬公公既心疼又難為,想去扶她起身,無奈她挺直了腰杆拉都拉不動。
沉穩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秦晚伊回頭一看,見來人是秦璟宣,不由得皺起了眉,如今已經夠亂了,莫非他還想亂上加亂。
秦璟宣走到與她並肩的地方,雙腿一彎也跪在地上,他雙眼炯炯有神,帶著無比堅毅的語氣說:“請父皇收回和親的旨意,我蕪國的皇族隻有戰死,沒有降者,兒臣請求出戰。”
對於他,秦晚伊刮目相看,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關係淡薄的皇妹求情,要知道他幾乎沒有反駁過皇叔,從來是一個乖順的孩子。
殿內依舊鴉雀無聲,沒有公公傳他們進去,也沒有人再拉他們起身,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本就陰沉的天空變得更為壓抑,沉悶的沒有一絲風吹來,不知過了多久,雨水傾瀉而下,落在了兩人的烏發上,衣衫上。
秦璟宣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生澀的喚了聲:“晚伊妹妹,你先回吧,在這麼下去你身子骨受不住。”
“不,我要留在這裏,等皇叔改變主意。”
突然間雨停了,一隻手扶住了秦晚伊透支體力搖搖晃晃的身體,一股暖意經由手掌傳到了她的心上,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安全感,是他來了,是安瑞成撐了一把油紙傘站在他們身後。
“晚伊,我陪你。”
短短的一句話,秦晚伊卻聽得無比感動,他陪她,他等她,不管發生了什麼,總有他在自己身邊。
“謝謝你們。”秦晚伊發自肺腑的說。
“何必言謝,璐瑤是我的皇妹,作為兄長,我有保護她的責任。”
蕪帝好像鐵心腸一樣,直至傍晚他都沒有出現,最後他吩咐侍衛駕著秦晚伊和秦璟宣出宮。
秦晚伊甚感無顏麵對秦璐瑤,但姐妹間還有許多話想說,她再一次踏入秦璐瑤的寢宮。
窗柩旁站著一個纖弱的倩影,她用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窗外的藍天,長發隨意的綰了一個髻,沒有釵環點綴,沒有佩戴耳環,臉上不施粉黛,額頭也沒有貼任何花鈿。
哀傷莫過於心死,秦璐瑤憔悴的如同枯木一般,秦晚伊不忍看下去,輕輕喚了聲:“璐瑤姐。”
一張近乎麻木的臉緩緩轉向秦晚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喜怒哀樂,她淡淡開口道:“你來了。”
秦璐瑤攤開信筏,清秀的字跡一筆筆落下,淚水也跟著滴在信紙上,每一個字都盡了畢生的力氣,仿佛靈魂也被抽空。
“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他,從今日起我和王文然情誼已斷。”
秦晚伊把信函放在書桌上,她扳住秦璐瑤的肩膀,緩緩說道:“璐瑤姐,這封信我是不會給他的,我更不會讓你嫁到尹國去。”
秦璐瑤擦了擦臉頰的淚水,苦笑道:“事情都到此地步了,晚伊妹妹還能有什麼辦法,父皇旨意已下,昨天你和大皇兄去求他也不見,他是下定決心。”
秦晚伊胸有成竹的說:“璐瑤姐別擔心,我自有計劃。”接著她試探性的問,“隻是不知璐瑤姐願意舍棄公主的身份嗎?”
秦璐瑤握住她的手:“我是個不受寵的公主,有沒有這個身份影響並不大,有時候也想多去外麵的世界看看,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