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真有這麼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龜孫,那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前世的土豪是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他一定是什麼都不缺就缺德,缺德缺得天怒人怨。
飛顱見他不玩了,掃興了,聽他喊它小腦袋瓜子,又自稱大哥,喊它龜孫,怒了,嗖的一下就到了,叫道:“你剛才說什麼,本公子沒聽清。”
鬼見多了,也就那樣,故意穿白衣服,吐舌頭,陰慘慘……趙昀突然不怕這鬼東西了,料想它不敢殺他,人一旦豁出去了,清純的也可以很奔放,於是說道:“小腦袋瓜子,大爺我躺在這裏,來抓我呀,我剛才說數三下,你沒來就是我龜孫,1、2、3、4、5,你才來,所以你是龜孫了,龜孫,怎麼了,震驚了?這就震驚了?我可以和你嘮嗑三天三夜,罵的你脫衣解帶,散功兵解,你信不信?算了,你一個小腦袋瓜子,也很可憐,沒爹沒媽,長不大,很傻很天真……”
飛顱震驚了,傻了,直直地從天上掉下來,好半晌,當趙昀以為將它罵傻了的時候,它突然咯咯咯地坐在地上笑起來,不會真傻了吧,卻見它又嚶嚶嚶地哭了起來,這一哭就沒停,趙昀看傻子一樣看它。
良久,玉鳴子尋了過來,它嗖的一下,淚流滿麵地落在玉鳴子肩上,變成了嚎啕大哭。玉鳴子顯然很疼他的小兔子,輕聲說著安慰的話,哄小孩一樣哄它,從手法上看,以前應該沒少幹,隻見傾盆大雨成了大雨,成了中雨,然後成了小雨,最後變成了毛毛雨,偶爾打個雷,哭噎一下。
趙昀不知道,這飛顱實際上就是玉鳴子的親生兒子,古有殺妻證道,他更進一步,將妻子和三個兒子全殺了,小兒子剛五歲,最惹他疼愛,到底舍不得,便煉成了這隻飛顱,日夜帶在身邊。與其說是放不下親情,不如說是另一種修煉,當可以毫不在乎的時候,那便到了忘情忘性之境,大道可期。
玉鳴子冷冷地問趙昀:“你把他怎麼了?”
趙昀心說孩子的臉,三月的天,我還想問它怎麼了,說道:“和小公子捉了迷藏,它輸了,我就說了兩句心裏話,它就哭了。”攤手,這就是前因後果。
飛顱可憐兮兮地說道:“他罵我沒爹沒媽,很可憐,長不大,主人,沒爹沒媽我怎麼出來的,為什麼你們都有,我卻沒有。”
它指著趙昀,問:“你有沒有?”
趙昀點頭:“當然有。”飛顱哭了一聲,說:“他有。”又指著青鬆的腦袋問:“你有沒有?”青鬆的腦袋幸災樂禍,痛快得不得了,不禁多說了一句:“我當然有,沒爹沒媽那是什麼鬼東西。”飛顱聞言,嚎啕大哭。
玉鳴子冰冷地看向青鬆,一把將他抓在手中,手心燃起一團冷焰,將他置於火中焚燒。隻見青鬆在焰火裏淒厲慘叫,發瘋發狂,仿佛遭受煉獄之苦。
趙昀心中一冷,不敢亂說話了,遇到這種人,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讓你死。
玉鳴子將青鬆折磨了許久,才將他扔垃圾一樣扔在地上。趙昀見這顆腦袋已經露出白骨,氣息奄奄,顯然活不了了。青鬆竭盡全力,虛弱地桀桀笑著,死對他來說,反而是解脫,他要解脫了,臨死前看了看趙昀,拚著最後一口氣,桀桀笑了聲,死了。
他之所以告訴玉鳴子趙昀乃是劍體之身,實在是存了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趙昀或許有朝一日能有所成就,以玉鳴子今日對他的行徑,將來兩人必然勢不兩立,或許,隻是或許,因為趙昀,玉鳴子死於非命,這樣他可以含笑九泉。
人到絕境,任何一丁點的希望都會被無限放大,就像漆黑的地牢裏,若是能落下一絲光線,那無異於大日當天,它給予的光明和溫暖,與自由之人沐浴在日光下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