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來的時候,手機連著接了兩條預警信息。
先是橙色預警,之後是紅色,沒個準。
台風最猛烈的時候,陽台上的門被刮的咣當咣當直響,我能明顯看到客廳的玻璃因為氣壓不穩劇烈的震動。
斷網斷電,隻能聽廣播。
廣播裏一直反複播放著那段宣傳語。
“……我們在災害第一線……”
播完,就聽到兩個主持人明顯是在室內直播間裏的聲音。
“此時此刻,我很安心!”
在屋裏你能不安心嗎。
其實他想表達的意思我懂,但是語言真的很拙劣。
另一個主持人說,她家陽台上的窗戶被刮走了,家裏當時隻有阿姨和孩子,很害怕,能請得起阿姨,看來收入還可以。
我懷疑,聽個廣播還被低調炫富了。
那個安心的主持人也接話說,他家的也被刮走了。
沒提孩子和阿姨的事,估計是沒有。
沒辦法,家裏沒點動靜,真的挺嚇人,別的頻率更不怎麼樣,不是賣假藥的就是粵語節目,還不如聽他倆白話。
下午一兩點的時候,風小了很多,他倆一直勸大家,不要隨意走動,不要出門,現在是台風眼過境,之後還有大風。
我確實聽了,在屋裏待到下午四點多。
期間某個視頻網站的編輯發信息問我有沒有台風獨家視頻。
我說,正刮著大風呢,你也不能讓我現在出去吧。
其實,那個平台我一年才發了一篇稿子。
四點過後,為了可能的一百到幾百塊錢不等的稿件獎勵,我冒著生命危險出去了。
到街上發現,人好多。
廣播裏說的台風眼過後的大風一直沒來。
狼藉一片是有的,到處都是折斷的樹枝。
我住的地方離海邊較遠,倒是沒什麼海水倒灌和積水,就跟平常一次大雨過後差不多。
想想唯一令人心有餘悸的,就是上午差點把玻璃震碎的大風。
隨意拍了幾段,讓編輯批了八處錯誤,不是字幕問題就是轉場問題,後來成功發布,也沒說稿費的問題。
中午台風正猛烈的時候,沒辦法出去,也不可能叫外賣,隻能在家自己解決,弄了一個炒麵。
回憶著當初在島城跟一個內蒙小子合租的時候,他做的那種特別香的燜麵。
材料方麵,除了沒有肉、土豆等一係列的配菜,我至少還有大蔥和麵條。
最後證明,依靠回憶做出來的食物,隻能靠回憶催眠之後才能下咽。
對著那坨黑乎乎的麵條,在下口之前,我準備了一大瓶水,等我吃完麵的時候,一瓶1.5升的礦泉水喝下去大半,太鹹了。
沒吃完,鍋裏還剩下一半。
本打算下一頓湊合,誰知道,台風走了。
下午實在不想再吃這個黑暗料理,就出去閑逛。
公交車停運一天,街道上挺清淨,跑的應該都是下班回家的車。
廣播裏說,今天除了特殊崗位,全麵停工停業,看來也不是很準確。
路過巷口的小超市,一個操著東北口音的中年男人,正在滔滔不絕。
貌似認識的東北人都挺能說,這當然不是什麼缺點,應該也夠不上地圖炮的程度。
“我來了十多年,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大的台風。”
我剛來一年就遇到了,這是命太好,還是命太好?
港灣大道竟然沒有一家肯德基或者麥當勞。
從這項評估一個地區發展水平的指標來看,這地方確實有些不夠發達。
我想吃肉。
去了一家名字叫“帕拉漢堡”的店。
同樣也賣炸雞薯條可樂漢堡,算是填補了快餐市場的空白。
我沒在大堂吃,等了十多分鍾,炸雞才做好打包。
回到家才發現,小區還處在斷網斷電當中。
冬兒問我,最近都收到誰的信息了?
我楞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她說,刮台風的時候,誰來問候一下災區人民,才能看出來誰真正關心你。
作為一個糙漢子,對這個好像不是很敏感。
回想了一下,除了同在一個城市裏的張偉,就老道和我大姐夫問過我。
以這個為依據來判斷自己是不是受重視,真的很心塞,當然,也很不科學。
就像我爸媽,不可能那麼及時精準的看到新聞信息,何況天氣預報什麼的從來沒有及時精準過。
小區九點多才通電,有電有網,瞬間感覺又進入了文明社會。
夜裏實在太餓,我又把那碗齁鹹的炒麵拿了出來,就著一瓶新開的礦泉水,又吃了大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