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狙擊手來說,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等待。
索馬裏沿海。霧氣已經逐漸消去的山中,山下的人稀稀疏疏的穿行於冷清的早市,沒有人覺山上有什麼異樣。其實就算抬頭去看,也不可能現。因為那一點偽裝,實在是真到了極點。
如果可以走進細看的話,會現草叢中有一蓬突出來的草。草裏麵是一截烏黑的槍管。槍管再往上,是國產最新製式的光學瞄準鏡。瞄準鏡後麵的眼睛已經布滿血絲。
沒人知道這人已經潛伏了多長時間。他的頭朝著領子邊的無線通訊稍微一側,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報告總部,這裏是暗鐵九號。一切正常。目標仍未出現。完畢。”然後,依舊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監視著早市。
身如磐石。雖然早已經習慣了這枯燥的潛伏,但思緒有時候會自己飛出,偶爾想起那個讓自己命運改變的時刻。
……
二零零二年春,巨技散打館。
歐陽莫一個低鞭腿掃倒了對方。
對方剛爬起來,歐陽莫又是一個低掃。對方急忙往後一退,歐陽莫接著緊跟上去,一個高鞭腿“啪”的打在了對方臉上。利落的擊倒。
下麵圍坐的學員響起了掌聲。
一個學員扭過頭,對另一個學員小聲的說:“這已經是歐陽教練打倒的第六個踢館的啦。”
歐陽莫去洗了把臉,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他接起了電話,說了幾句,麵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欣喜。掛了電話,他就匆匆走過去,敲了敲館長的房門。
裏麵的聲音說道:“請進。”歐陽莫一推門,進去了。也不說話,一臉的局促。
屋裏的館長坐在椅子上,是一個麵相彪悍的中年男子。他看到歐陽莫局促的樣子,皺了皺眉頭,說道:“歐陽啊,你不用說話,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又想要請假是不是?”
歐陽莫“嘿嘿”笑了一聲,說:“這次真是有事。學校組織去安徽古鎮寫生,研究生必須要去。”
館長看著麵前這位嬉皮笑臉麵容白淨其實已經老大不小的歐陽教練,無奈的歎了口氣,說:“真不知道上學有什麼用,上完了本科上碩士,你都快上到三十了!”
歐陽莫聽得這話,也不尷尬,辯駁道:“我是為了在學術界能有進一步的展……”還沒等他說完,館長就打斷了他的話,敲著桌子說:“歐陽啊歐陽,你說說你這兩個月都請幾次假了。你媽過生日你請假,學校上課你請假,公務員考試你請假……唉,對了,你公務員考試過了沒?”
歐陽莫笑道:“沒戲。沒錢沒人的,指啥考啊。也就是重在參與,擴大內需。要是考上了,還能在這麻煩你?”
館長被這一句話逗得憋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好好。請吧請吧。看在你不斷的對付來踢館的份上。我先親自上陣,帶著學員訓練,你就瘋去吧。對了,你這次請幾天啊?”
歐陽莫這時候已經一腳邁出了門檻,回頭說了一句:“一個月。”“嗖”的一聲,沒了蹤影。
館長一聽,“哎呀”一聲,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
歐陽莫坐在大巴車上,跟同學有說有笑,異常興奮。他早就盼著出去寫生了。倒不是出於對藝術的熱愛,而是因為能跟一個同班的女生有更多的接觸,雖然人家已經有男朋友了。
歐陽莫在說笑的空擋,偷眼看了看左排的章莉。章莉正在低頭跟女同學低聲談論著什麼,不時出竊喜,絲毫沒有注意到別人偷偷的注視。歐陽莫的心中有一絲沮喪。
下午到了古鎮。從上午九點坐車到現在,大家餓的肚子咕咕叫。帶隊老師也是餓的吃不住,先帶著二十幾個學生去了古鎮上的飯館。
歐陽莫一看,喲嗬,“清風酒鋪”。名字都起的古色古香的。帶隊老師說,這是古鎮上最大的一家飯館了。
屋裏很大,全部是木製桌椅,仿效古時的風格。歐陽莫與同學打趣道,旅遊經濟搞的不錯啊。
二十多人分了四桌坐下。菜上的很快。大家都是餓的緊了,也沒大嚐出來這古鎮飯館做菜的味道如何,就拚命地往嘴裏送。歐陽莫在滿口大嚼之際,心裏有一點遺憾:怎麼就沒把自己跟章莉安排在一桌呢?
歐陽莫又轉頭去偷看章莉,還沒轉過頭去,“哐當”一聲巨響,把他嚇的差點從板凳上跳起來。所有人都是一驚。大家抬起滿嘴是菜的臉,看到四個凶神惡煞般的人踹開了門,走了進來,每個人手裏還拿著一把黑亮的槍。
同學們被這瞬間生的事情驚呆了,不知怎麼回事。大家都停止了吃飯,怔怔的看著走進飯館的四個人。帶隊的老師馬上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一個背著包的男人就拿著槍對住了他,惡狠狠地喊道:“坐下,全都給我閉嘴!誰敢亂動立馬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