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醺,趙子慕楞楞地用手擋住臉,從樹梢打下來的斑斑點點全印在了她正躺著的身上像幅畫一樣,但畫裏的人臉上的表情卻是有點呆滯,因為趙子慕發現她竟不知怎麼重生了。
她本來已經死了……
上一世趙子慕是趙府庶出的七小姐,她的母親早亡,父親是當朝七品大員,十七歲的時候就被當成禮物送給了大內總管林慶,也就是當朝的九千歲,二十七歲的時候就因受到九千歲的牽連死於誅殺逆賊的刀劍之中。
而今卻如黃粱一夢又回到了這個她曾經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的府邸……
鬼神未可信,不若莊周與蝶夢,然不管是哪個她都覺得很迷茫,不願多想,但是重活一世她還要像上一世那樣活著嗎?雖然沒什麼不好但……一想到那個人她的心中便生出一種複雜的感覺。
身旁的丫鬟鈴兒為她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白絨披風以免她凍著,心裏不禁有點苦悶,小姐就喜歡在院子裏躺著,無論春夏秋冬都要在那顆杏樹下擺著個躺椅,有時候一本書一杯茶就能待上一整天也真是太清冷無欲無求了一點,別人家的小姐雖然也是養在深閨但至少有點自己的樂趣,但她家的小姐就不一樣,有時她都覺得如果小姐就像那廟裏擺著的女菩薩一樣,就差給上柱香供著了。
這天氣慢慢變冷了,小姐要躺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她才去廚房轉了一會回來就看到小姐又在杏樹底下躺著了,鈴兒覺得樹底下都快成家了。鈴兒那張小大人的臉上露出了點無奈的神色,她覺得她小姐肯定是凍懵了剛才竟然拉著她問今天是哪年哪月,還認真的不行,嚇得她連年號都報出來了。
這小姐要真是凍出個好歹她也不想活了,小姐是她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她不能沒有小姐,鈴兒認認真真地想。
趙子慕晃了晃腦袋,笑著拉過鈴兒的手在她嫩嫩的小胖手上拍了拍,示意自己沒事,她的這個小丫鬟不論是在前世還是今生都那麼討人喜歡,所以她才替她找了一戶好人家把她早早地嫁了出去,免得留得她在身邊耽誤了她,也讓她逃過了那場災難。而今再見竟然沒有半點生分,仿佛昨日之景一樣。
夜色中東天的煙火照得隔了幾條街的九千歲府都看的見,那是梁惠帝三子司徒文瑞的生辰,司徒文瑞是梁帝寵妃德妃的孩子,深受帝寵,文武百官都竟相阿諛奉承,指望能討得這位三皇子的一點歡心,到時候他隻要在聖上麵前為自己說上幾句好話說不定自己的位置又可以往前一點,手握大權誰不想?光是想一下就可以令他們興奮的睡不著覺。
趙子慕閉著眼睛都可以想出那是些怎樣貪婪的臉,她記得就在今天司徒文瑞的府上遭到了刺客,
也同樣清楚地記得今天過後就有傳言說九千歲受傷了。
上輩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並不關心是真是假,因為上一世林慶也就是被人稱呼為大內總管的九千歲一般都不住在梁帝恩賜給他的府邸內,每月也就回來那麼一兩次,而這一兩次往往是用來應付那些巴結他的大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