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裏的第一封情書(1 / 2)

當我睜眼醒來,看見屋頂中央的亮瓦漏下一地清輝,四周靜如止水。潮濕的空氣裏速遞著花開的聲音,蛐蛐兒在蜘蛛織過網的小木窗背後的那壟絲瓜藤上,策動秘密的聲響。

●文/肖孟琪

它就像成長季節中輕輕飄落的雨花,拂過麵頰,了無痕跡。

那一年,我隻有16歲,正處在花季的年齡。記得有位詩人曾經說過:“花季,連落雨的聲音都是輕輕的。”也許那該是個浪漫多情的年齡吧,我的身邊也充斥著多愁善感的少男少女。那一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伴著春雨淩亂的腳步聲,校園裏多出了一對對出雙入對形影不離的“情侶”,多出了一張張迷惘而青澀的麵孔,“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沉溺在霧氣之中——氤氳迷離,朦朦朧朧。

而當時的我雖然也喜歡聆聽窗外清寂如夢的歌聲,喜歡采擷那純淨清新的梔子花,喜歡吟誦清麗婉約的宋詞,但對於浪漫的感情我卻不敢抱有任何的幻想。在學校的時間裏,我每天套著一成不變、色彩凝重的校服裙,正襟危坐在書桌前埋頭學習,是那種老師、同學眼裏的好學生、好女孩——而這一切皆因我家教甚嚴的父親。

那時,我家就在爸爸的公司後麵,學校離家其實也很近,可爸爸卻不放心讓我單獨回家。當時爸爸的事業蒸蒸日上,每日忙得不可開交,可是他堅持每天先把我送回家再折身返回單位。當時的我對他的一番苦心當然是不能理解的。

打開回憶,才發現記憶中僅存的與那天有關的背景僅僅是蔚藍的天。他背後的那片天,藍得不真實,像被人用明豔的水彩筆一筆一筆塗抹過似的——澄淨而不沉悶。

那天上學前,不知為什麼,爸爸突然對我說放學時要稍晚些到學校接我。等到放學時,我隻好守在校門口。很快,放學時一哄而散的同學們紛紛離去,冷清的校園門前隻剩下我和那片純淨的天。

大約過了10分鍾,遠處才緩緩走來一個高高的人,不是爸爸,而是他一位朋友的兒子——陸智宇。我和他隻見過兩次麵還不曾說過話,但是他的名字卻經常被爸爸提起,隻因為他是市重點高中有名的學習尖子。

不知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下意識裏我感到會發生點什麼。

他緩步走向我,揚了揚眉毛,嘴角劃出優美的弧形,他就那樣盯著我的臉。我沒有笑,也沒有說話,因為我已經習慣了等待被安置。還是他先開了口,原來今天我爸爸太忙了所以才托他來接我。

“那我們走吧??”我記得當時我隻說了這一句話,然後站起身收拾好東西,和他一道往我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們都沉默不語,我是個安靜的孩子,可最終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還是被他打破了。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了下來,扳過我的肩,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認真表情注視著我。我詫異於他的舉動,奇怪地看著他,他卻沒有再迎合我的目光。

他緩緩垂下長長的睫毛,從微隱的縫隙中我偷窺到一絲慌亂。

他的一隻手很快地遞給我一個白色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