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蘭哥如何了?”
初秋時節,高大的梧桐的枝葉泛了黃,一如天際連綿的晚霞,金燦燦的,在梧桐樹下,一個十五六歲的皮膚白皙的青年,身著白色短打,不急不緩地練著一套拳,在某個當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在距離少年不遠處,站著個年齡稍長些的仆役,聽到少爺的問話,雖然納悶,但還是道:“少爺你昨天提了一句,早上小的特意去瞧了眼,沒在家,問了人,說是出門去了。”
呂言“哦”了一聲,不再言語,專心練起了這套已然練了五年的《長明拳》。
十五年前,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此終結,卻沒成想來到了這個世界,一個類似於古代的世界,並且身份還是揭陽呂氏的四公子,本打算著得過且過,反正一輩子吃喝不愁,就準備著安安生生的把新的一生過完,直到四歲那年,在見識了這具身體的祖父呂傳雲露的一手後,才陡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來到一個武俠世界。
因為心理年齡的緣故,他不大與族中的“同齡人”打交道,而整日裏隻是自顧自地練習這套族中傳下來的打基礎的長明拳,吃的、玩的,他前世見識的許多、經曆了許多,因此,對於物質上,沒什麼太高的需求,溫飽即可,但對於武學,卻是十分的感興趣。
而蘭哥,也就是呂蘭,和他並無多大幹係,他的祖父呂傳雲是族中的二長老,而蘭哥,則是族長的孫子,並且還是庶出的,讓他對這個少年生出興趣的,是半個月前的一件事。
呂蘭在武學上的資質,比起他還要不如,同年開始習武,四五年下來,一套長明拳打的仍然鬆鬆散散,是族中出了名的“廢柴”,然而就是這個廢柴,在半個月前,打傷了李家的二少爺李立霜,盡管對方是個二世祖,但畢竟對方是生出了內氣的後天武者,這相當的不可思議。
呂言自問,哪怕超長發揮,對上李立霜,勝負大約在一九之間,他一,對方九,但呂蘭不僅贏了,而且還是毫發無傷的贏了。
因此,他本能地覺得,這個呂蘭的身上,有秘密,一個未入後天的武者,不可能打的過生出了內氣的後天武者的。
“少爺,夫人一早吩咐,讓你別忘了晚上的家宴”在呂言思考的功夫,旁邊的仆役呂生出聲問道,呂生二十出頭,隻是長的比較老成,皮膚又黑,看著跟二十七八似的,他爹呂大壯是呂家的門房,是呂家的老人,而他,自打呂言八歲時就跟著過來了。
“哦”呂言應了聲,想著難道有事不成,家宴並非整個宗族一起,而是他們這一支一月一次的聚餐,在往日裏,這種場合,他多找些借口推脫了。
“再過兩三個月,應該就能生出內氣”並沒把家宴的事兒放在心上,他感受的到,經過五年的鍛煉,自己的身體素質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距離生出內氣,隻差臨門一腳。
內氣,是區分武者與普通人的最重要的標誌,就如現在的他,論身體素質,撂倒三五個成年大漢不在話下,但與生出內氣武者,卻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他這幅身體,在習武上的天賦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他這四五年除了吃飯睡覺,平時大多數的時間,多放在了練習長明拳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或許於他人而言,有許多捷徑可言,但對於他,盡管也屬於宗族嫡脈,但他上麵還有三個兄長,族長那一支也有三個嫡子四個嫡孫,縱然論資排輩,資源還輪不上他。
呂生把事情說完,便出了小院,他知道,呂言在練拳的時候,並不的喜歡有人在旁邊看著,而他還要準備熱水和衣服。
又把拳路打了兩趟,呂言收了身子,伸手抹了把額頭的汗絲,心頭不禁有些期待,他並無長久呆在呂家的打算,但在離開之前,必須得有自保的本錢,世道太平,卻不意味著夜不閉戶。
洗了個澡,換了身灰色的斜襟長衫,簡單的將頭發束了髻,施施然地走出了小院,穿過回廊、角門,往內府走去。
家宴一般都在呂傳雲的住處舉行,呂傳雲生了兩個兒子,老大呂從文,老二呂從武,也就是呂言的便宜老爹,從名字,呂言的感受的老人對兩個兒子的期盼,但很可惜,老人注定要失望,兩個兒子,既沒從文,也未從武,或許也沒精力從文從武,因為各自的十來個小妾在那,根本忙不過來。
而到了呂言這一代,人丁倒是興旺,姐妹十三個,兄弟五個,姐妹們,呂言平日交道打的不多,對於各自的秉性、脾氣都不大了解,但四個兄弟,他是清楚的,很好的繼承了呂從文與呂從武的優良傳統,最小的弟弟呂宣,剛剛滿十三歲,已經納了兩房美妾。
當呂言走進呂傳雲居住的別苑時,正廳天倫堂裏已然很熱鬧,四個兄弟在正堂裏熱火朝天地說著前陣子元宵燈會上見聞,在一側的後堂的角門口,也可以看到一群伯母姨娘嫂子弟妹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