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S市市中心,大概在三環外的一所名為“鳴海”的私立高中裏,二年級B班走進一位新同學,黑板上寫著他的名字“蔣沈翰楊”。
有人說:“這百家姓複姓裏有‘蔣沈’嗎?”
答案是——絕對沒有。
他的父親姓蔣,他的母親姓沈,兩個人最高的文化程度不過也就到初中畢業,舊社會時期,對於農村戶口的他們來說,這學曆已經很不錯了,翰楊出生的時候,由於父母的文化程度有限,所以在起名字上犯了難,剛剛好,父親手裏的小廣播匣子正在播放相聲,裏麵的‘逗哏’幫他們解決了這一難題,“說相聲的四門功課,說學逗唱,這‘說’可不好來,尤其是貫口,這樣吧,我給大家來段百家姓,您聽聽,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楚衛,蔣沈韓楊……”
那一刻,父母的臉上笑開了花,因為他們認為這一切仿佛是上天的安排,是天賜我兒的名字,其實就是說相聲的幫他們在眾人麵前解了圍而已。
於是,語文多少強點兒的父親將‘韓’字改成了‘翰’,故此得名——蔣沈翰楊。
翰楊並不是在S市出生的,今天是他第一次來這所大城市,北京有北漂,深圳有深漂,蔣家玩的大,人家是“中漂”。
什麼是“中漂”?
落後了不是,“中漂”就是漂泊於全中國的一群人,也就是古時候所謂的“行走江湖”。
天下之大,處處為家。中國現在是越來越不好混了,公家單位都得憑學曆,憑資曆,做個小買賣吧,一旦投了資,就可能血本無歸,擺個小地攤都有城管找你麻煩,所以,想要在一座城市裏站住腳,光有龍馬精神可不行,還得有人,什麼人?親人。
蔣家和沈家就有這一豐富資源,家裏日子雖然不怎麼富裕,架不住親戚多,分散廣泛,五湖四海,這所城市混不下去了,就去投奔另一個親戚,別看麻煩,效果還是不錯的,漸漸的,也攢下些家底兒。
大人居無定所,可苦了孩子,翰楊就是這樣,由於是蔣家獨苗,所以不得不跟著父母東奔西跑,父母雖然沒文化,但對翰楊的教育沒得說,什麼活兒都不讓他幹,隻要專心學習就好,可殊不知,唯有這點不容易。
連個固定的家都沒有,何談固定的學校?翰楊就是這種情況,從小學到如今高二,每升一級就要跳槽走人,不是換所學校,而是徹底離開所居地,所以,對於他而言,一個暑假的結束,意味的並不隻是開學,而是一段新生活的開始。
於是,翰楊作為一名轉學生,從一所還沒有熟悉透的城市轉到了另一所完全陌生的城市,就是這舉國聞名的S市了,剛剛辦好轉學手續的他,今天第一天報到,麵對講台下一張張陌生的麵孔,他並沒有表現出緊張的神情來,因為,這一切他早已習慣,“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蔣沈翰楊,請多關照。”
教師的西南角,也就是最後兩排的一個小角落裏,坐著前後桌三位同學,其中一個留著稍短的齊劉海,精瘦的男生問道同桌:“蔣沈翰楊?二哥,這百家姓裏有‘蔣沈’嗎?”
同桌扶了扶深黑色的方框眼鏡,“聽著熟,叫什麼來著?”
“我去,聽著熟不知道叫什麼,你神在這兒呢嗎?”
二哥後麵的同學聽完樂了,“這還不知道?百家姓怎麼背的?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楚衛,後麵呢?”
二哥隨著節奏背道:“蔣沈韓楊……我去,這爹太有才了,你說我爸當初起名字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翻翻百家姓呢?非給弄個陳二典,你說這二跟典是怎麼湊到一塊兒的?陳楚衛多好聽啊。”
同桌嬉笑著拍拍二哥的後背,“那可不行,要不二哥這尊稱不糟踐了嘛,對吧?小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