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錦笑了, 那是發自內心最真實的笑, 是駐紮在裏麵的那個靈魂在笑。
“好, 我答應你, 在你我之中沒有任何一方死亡的情況下, 除開你, 我不會再吸食其他人類的血液。”他將西蒙給出的條件直接細化。
也就是說, 他們將不死不休。
血族的言語和人類不同,那是具有一種約束力的,約束自身。
西蒙拿出隨身攜帶的短匕, 在左手內腕上割了一刀。
紅色的液體霎時狂湧出來。一滴滴跌落在深灰的地毯上,西蒙把刀子擱置在一邊床鋪上,朝他對麵的血族青年伸出手臂。
豔紅的鮮血一噴流, 猩甜迷人的味道就立刻刺激著姚錦的蓓蕾, 離上次進食時間不長,隻是中途耗費太多的體力, 既然這個男人願意將他的血液獻祭出來, 他當然不會駁了對方好意, 也免除他再另外去物色其他人選。
以他的容貌, 想誘惑誰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似乎比起那些乏味的人, 他對這個叫西蒙的獵魔師更感興趣一點。他喜歡著他,但光這樣還不夠,他要他身心都為他瘋狂, 更要他由現在的灰, 變成徹底的黑。
姚錦站了起來,鮮血還在橫舉過來的胳膊上涔涔流動著,伸臂握住剛健的臂膀,他俯低下頭,唇微張,就湊了上去。
他喉骨上下滾動,一股股吮-吸著西蒙手腕中的血液。
在姚錦手指碰上他皮膚的時候,一如昨天,奇特的電流侵襲向西蒙身體各處,酥麻的感覺震顫著每根神經。
鮮血浸染著薄唇,泛出一道粼粼波光,青年唇中腥紅的舌尖因為吸食的動作而若隱若現。
西蒙全身都繃得筆直,肌肉也都微突,擱在身側的指骨緊攥,他將目光艱難地移開到一邊,並用盡全力在克製著,克製自己不要做出讓自己都鄙夷的事。
男人的鮮血出乎姚錦預料的鮮美,要不是看在準備將他當成長期食物,姚錦還真有點想直接把人吸幹。
及時停下,姚錦鬆開西蒙手腕,嘴角沾了滴血液,他探出舍頭舔去,一並吞咽進嘴裏。
兩人間的關係,算是有了明朗的變化,雖說這種關係是扭曲病態的,兩個當事人卻不以為意,甚至都樂在其中。
西蒙想對姚錦了解得更清楚,畢竟以後他都得隨時為姚錦供血。而姚錦告訴他的名字——雪萊,西蒙總覺得很耳熟,像是不久前才在哪裏聽到過一樣。
西蒙的汽車請人代為開了回去,他和姚錦坐在一輛回他租住房屋的的士裏。
“你是克裏希家族的,還是……”肯定不是沃森所在的比利家族,西蒙於是猜測姚錦的具體身份。
“不是。”姚錦頭搖了搖。
除開那兩大吸血家族外,還有一些小的血族,西蒙手放在自己腿上,無聲敲了兩下,靜等姚錦的回答。
“曼特家族!”姚錦直接扔了個重磅。
西蒙指間的敲擊動作陡然一停,驚奇的扭頭去看語氣冷淡的青年,他眉眼都不動煙火,好像隨口而說。
“你是曼特家的?”西蒙希望得到的是否定。
結果和他希望的相反。
“是。”姚錦嘴角幾不可查地微勾了一下,轉瞬即逝間,旁邊的西蒙目睹到了。
曼特家的事在血族和獵魔師中幾乎無人不知,就是平常人類,知道的也很多,後者雖然看不到那天晚上的具體慘狀,他們卻是知道了,完全可以用人間地獄來形容。
鮮血,暴力,破壞,毀滅,死亡,黑暗。
像是世間所有負麵的東西都聚集在了那裏。
西蒙無法得知,姚錦是用什麼心態來回憶的,他料想姚錦一定很傷心,心裏必然在流淚,隻是外在表現的堅強而已。
“你不應該再待在這裏,要是被克裏希家族和沃森家族的血族們知道你來了,他們不會放過你。”西蒙自始至終都將姚錦的生命安危看的很重。
還有沃森,他們彼此應該是認識的,那是個殘暴的血族,字典裏沒有放棄這個詞,他有一天會擰斷姚錦的脖子,西蒙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我不會走,也請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們其實連朋友都算不上,不是嗎?”姚錦微笑著說著戳人心窩子的話。
西蒙麵有掙紮,前麵開車的中年司機不時向後麵打量幾眼,完全聽不懂兩個人在說什麼。
西蒙租住的房屋在城市西麵,是個有點曆史的地方,周圍都是老舊的建築物,來往的行人不多,血族的忽然出現,讓彼此間變得更為冷漠,誰都無法提前得知,從你麵前走過的那個到底是人類還是血族,最好的辦法,就是和誰都保持一定距離。
對於西蒙忽然帶了個長相漂亮的就像是從大教堂壁畫上走出來的青年,其他人也隻是比往常多了一分的關注度,然後就是各走各路,各歸各家。
房子是套一的躍層,外麵看不怎樣,裏麵卻是別有一番景致。整個房間裝修風格偏自然森林化,隨處可見綠色的盆栽,連牆麵都是塗的淡綠的漆。西蒙住的樓下,樓上有張空床,還沒有鋪被單。
他在衣櫃裏翻騰,找了新的棉被被套,抱著就去了樓上,然後開始整理。
姚錦在客廳裏麵四處走動,地麵麵積整體應該沒有超過五十平米。
又走向窗戶邊,玻璃半開,姚錦探出脖子,往底下望,五樓,位置不高,輕輕一躍,就能跳到底下去。
床鋪得很快,夜也來臨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