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會博物館一百分鍾(2 / 2)

有人在臨摹倫勃朗的作品。博物館規定,每星期僅有一天可供人臨摹。臨畫人可畫得大於原畫或小於原畫,嚴禁同原畫一樣大小。據說這是為了謹防偷換展品。

我覺得戈雅的那幅《貴婦人肖像》有點眼熟,看看身邊的蘇姍,才發覺畫中人的發型原來同蘇姍的一樣,都是那種蓬鬆、細碎的小卷花,類似目前也風行到我國的“爆炸式”。想起東道主周文中先生曾言及紐約人現在極崇尚舊陳設、舊裝飾,我對蘇姍說:“你看,你的發型原來是最時髦的,因為是十七世紀有過的。”她笑著點著頭。

通往家具館的大廳走廊,兩邊佇立著許多雕像。麵對一尊希臘女神美代爾(madea)的大理石雕像,以前我也有過類似的發現。她緊握匕首,眼神陰沉而又充滿仇恨:丈夫殺死了她的孩子,她的神情表現出她對丈夫的憤慨和複仇的決心。我注意到了她腳上的鞋:平跟,鞋麵交叉著兩三根簡單的帶子。想到在紐約街頭和商店見到的最新式鞋樣,出處原來在此。時髦、原始,繁瑣、單純,從來就是循環往複的。在循環中更新,這便是實用美術的發展史。幾年前當超短裙熱潮還未退去時,美國那頗具權威的《生活》畫報便為超短裙唱起了挽歌。《生活》畫報配上長裙的照片,並以淒婉的筆調作出注釋:“哀歎長裙又卷土重來。”幾年後《生活》畫報的預言果然實現,超短裙在地球上差不多已銷聲匿跡。如今超短裙又有“振興”勢頭,不知《生活》畫報又將作何預言?

家具館也令人目不暇接:

這裏有法國十八世紀的宮廷家具;有路易十六和奧地利公主瑪麗·安東尼訂婚的房間;有十八世紀維也納王宮的家具及貴族們豪華的狗屋乃至狗的家具。

當你步入十八世紀巴黎貴族的別墅時,雖然燭台上那蠟燭的火苗已被永遠亮著的小燈泡代替,但你仍有身臨其境之感。餐廳、起居間、小客廳、冰酒的木桶……桶裏的冰塊和那瓶躺在冰上的香檳使你覺得刀叉就要輕響起來,沉湎於豪華中的貴族們正在低語。

走出家具館,眼前是一個開闊的大廳。矗立在一側的一麵高達十幾米的英國十五世紀教堂的彩窗給大廳增添了神秘的宗教色彩。

什麼叫“博物”?我們不過參觀了這博物館的一個犄角。它不是世界上最大的藝術博物館,也許美國人參觀之後甚至會有幾分悵然。因為使大都會博物館變得燦爛堂皇的大都是異邦文化。但美國作為一個隻有二百多年曆史的國家,不禁錮自己,不排斥外來文化,她為此館付出的財力、精力,反映了美國人民的進取精神。

我曾在電視屏幕上見過一位名叫卡特的美國人。在埃及,他為了尋找三千年前古埃及法老圖塔卡芒的墳墓,曾與發掘工人一起在酷熱的沙丘度過十幾個年頭,以致他的讚助人都幾乎撤銷了對他的讚助。卡特並不灰心,終於成功地找到了那埃及法老的墓穴,使沉睡了三千多年的隨葬珍寶重見天日,為人類曆史作出了難以估價的貢獻。大都會博物館裏就有他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