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n抱著他的胖肚子,如彌勒佛一樣嗬嗬笑著,“瑪麗都從南城來了,我還不親自跑來迎接呀!”
我笑了笑,拉上車門,挺直腰坐好,目光望向遠方。耳邊傳來他磁性且洪亮的聲音,“去酒店!”
我的笑容僵在了半空,心裏立馬打起鼓來。奶奶的,去什麼酒店?但是,他不是這種人呀?瑪麗,放鬆點,扯點不著邊的話先。“什麼時候到的呀?”
“四點多到香港機場,剛剛趕過來。”看著他戴上眼鏡,拿著份文件細細端詳起來,然後我沉默了。片刻後,他拿出金筆瀟灑的在文件上簽上他的名字,然後遞給了司機。
Ben這才抬頭看我,笑了笑,“東莞工廠有急件要處理一下,收到我的簽名才能拿錢,我剛到機場,還來不及去酒店呢!”
“沒關係。”我臉上也是漂亮的微笑。
小車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裏蜿蜒,窗外是金色的陽光,腦海裏某一幕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又是大雨傾盆,天空中烏雲密布,那變換的黑色雲彩張牙舞爪似要吞了下來。伴著轟隆隆的雷聲,前麵一陣閃電劈下,刺眼的光亮讓我些許恍惚。轉頭望向窗外,路上的積水開始蔓延,慌張的行人低頭匆匆走過。道邊,某個女子穿著清涼的花色裙子,雨水打濕了她的纖足,頭發淩亂得無暇顧及,塗滿油彩的臉上隻有狼狽跟焦急。於是我轉頭望著身邊開車的他,如果我的生命裏沒有他,也會那樣的狼狽不堪吧!雨水順著擋風玻璃一路滑下,這樣密集的暴雨,傍晚的天空似黑夜裏最猙獰的黑,整個世界小得隻有我們相互依偎。
我慢慢伸出手臂,一點點握住他在掛檔上的右手,然後十指相扣,不願意放開。
他緩緩的回過頭,嘴角浮起我熟悉的弧線,“怎麼啦?不用怕。”
我望著眼前這輪廓分明的俊臉,有些欲言又止。“我愛你。”
他溫柔的眼神又溢滿溺愛,輕輕揚起手來捋了捋我耳鬢的發。眼睛緩緩的望向我,如千百次之前他看我的那夜一樣,然後,那麼和煦,溫暖的聲音。“Babe,Iloveyou,too.”
我緩緩的側身,摟住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旁。熟悉的Dunhill在身邊彌漫,夾雜著淡淡的煙草味道,一下子緊繃的心也舒緩起來。不禁又在他身邊挪了挪,貼著他的體溫,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我在最黑暗的地段走著,這段路很陌生。我怎麼都找不到回去的路,我不知道我如何到這裏,也不知道我如何才能回去。我大喊著你的名字,然後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這狹小的地方回蕩,筋疲力盡卻一直在原點打轉。無奈俯身跪倒在地,我就這樣扯著裙角,難過的哭出聲來。
我不知,為什麼我找不到出路,大概這樣的黑,把我關在了這裏。我說過不再騙你,如果我欺瞞你任何事情,你就放開我的手,任靈魂的主宰拉我回那黑暗地帶。你就這樣靜靜的摟住我,不讓我受絲毫傷害。你說會陪我走過輪回的每一次人生,不管你是萬人景仰的英雄,還是街頭某個頹廢的乞丐,你都不會讓我受到傷害。於是你背著我,就這樣慢慢的挪著腳步,走著,走著。黑暗中,我隻聽見你的喘氣聲,“銘……”“嗯?……”我聽見你的聲音,靜靜在趴在你背上,疲倦的睡去……
我想現在的我的臉上應該滿是汙穢跟淚水,即使我看不到。心痛的哭出聲來,甚至是嚎叫,因為我知道,你終於放手,不再回頭。我的曾經,是那秋風起舞的街頭那個瑟瑟發抖的女孩,一無所有。如果不是你,不會有今天亭亭玉立的我。我是你身邊那隻被你寵壞的慵懶小貓,偶爾抓傷你的手,你隻會憐惜的在我耳邊撓癢。我仗著你的寵愛,肆無忌憚,越發不可收拾。我質疑,我並不是你的唯一。你心痛的任我發火,然後我卻背著你在午夜裏徘徊,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你心中的愛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