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藍生在網吧奮戰了兩天兩夜,出來的時候正是淩晨。對於他習慣了黑暗環境的眼睛來說,太陽的光線格外的刺眼。
魏藍生用胳膊擋了擋眼睛,走了幾步,發現自己有些頭重腳輕,飄飄欲仙的感覺。
如果不是今天有一節單片機的實驗課,魏藍生是斷然不會從網吧裏走出來的。不是魏藍生有多喜歡這門實驗課,而是這樣的課要簽到,且不同於其它的專業課,這門課隻要每次出勤,就能及格。
魏藍生已經有九門課掛科了。
從大二接觸專業課起,魏藍生就越來越覺得自己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這樣的想法讓魏藍生對專業課或多或少產生了一些抵觸,再加上他或許真的對工科沒有天賦,導致了專業課對魏藍生來說好像是噩夢一樣。
而曾經的那個選擇,就像是紮進皮膚裏的一根細細的刺。雖然不疼,但癢癢的總是在不斷撩撥魏藍生的心。日子久了,遺憾和厭惡,幻想和歎息種種因素作用在一起,讓別人看來沒心沒肺的大學生活在魏藍生眼裏變得格外折磨。
魏藍生開始接觸網絡遊戲,像逆戰,英雄聯盟之類,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在網吧裏沒日沒夜的混戰,虛擬世界裏的一次次衝鋒和斬殺,能讓魏藍生短暫的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和掙紮。網絡遊戲,就好像是魏藍生當初麵對理想和母親的矛盾時舅舅家的牆。
功課一門門的掛著,魏藍生也開始內疚,開始自責。可是先前的重量尚不能承受,更何況再加上兩幅擔子呢?終於,魏藍生承受不住這樣的重壓了,他開始徹底的自暴自棄。他像是放棄掙紮的溺水者,陷入了虛擬世界的海洋裏。為了負擔網費,他還在網吧裏幹著夜班網管。
實驗課上,蔚藍生躲在人群後麵玩著手機,他看著之前下好的直播視頻,群裏彈出了一條消息。
又一科出成績了。
他查了一下成績,又一科掛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算上這門,魏藍生大概要留級了。魏藍生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件事和媽媽說。
反複糾結之後,他喝下了那杯酒,跳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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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藍生高考三十多分,但他和魏芬說,他想上大學。
魏芬有些難過,她以為魏藍生因為高考失利難過燒壞了頭。
”藍生啊,你的成績恐怕沒有大學會要你的。“
”我可以旁聽。“魏藍生很堅定。
魏芬雖然知道以魏藍生的腦子,再旁聽也是無用功,但是她愛兒子愛的太深,還是不忍心直接拒絕。
”可是,住宿怎麼辦?你也不能和別的孩子一樣住在學校。“
”王叔說了,他有個親戚家就在大學旁邊,可以算我便宜些。再說,我還可以半工半讀負擔一部分生活費。“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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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芬最終還是同意了魏藍生想上大學的願望。
拿著行李的魏藍生在母親的注視下上了火車。
滿懷夢想,一腔熱血終於能夠得以施展。十八年的隱忍,十四年日複一日讀書打下來的基礎。他相信即使他讀完大學沒有畢業證,也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有一番作為。
火車停了。
輾轉幾個鍾頭後,魏藍生終於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大學。
他將在這裏度過接下來的四年,他的生命再也不會虛度。
當他興奮的帶著行李向校園飛奔時,一輛汽車不顧紅燈,奔著他衝了過去。他轉頭看著汽車,意識到自己躲不過去了。
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漂浮在空中,然後重重的摔下,意識也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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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母親和班主任,同學都守在自己的病床前。
”醒了,你終於醒了,“魏芬哭著說道,”孩子你怎麼這麼想不開,留級就留級唄,跳什麼樓啊?你怎麼舍得媽媽。媽媽那麼愛你。“
”我知道媽媽愛我,隻是這份愛太重了。“
魏芬又說了很多,班主任,同學也都說了很多。
魏藍生有些聽到了,有些走神了。
夜晚的時候,病房裏隻剩下了魏藍生自己。
風把門吹開了,調酒師走了進來。
”這隻是一場夢嗎?“
”是,也不是。“
魏藍生艱難的坐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走到了窗口。
”給我一根煙。“他說。
調酒師給了他一根煙,又給他點上。
等魏藍生吸完,他問調酒師。
”這回跳下去,我就死了吧?“
”是的,“調酒師說,”十五層。“
魏藍生苦笑了笑,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