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25日,北京,天氣霾
朝陽區,淩晨。窩在一床柔軟被子裏的人動了動,露出一隻欺霜賽雪的肩膀來,又動了動,繼而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後背。
突然,昨日定好的鬧鍾響了起來,聒噪的鈴聲劃破了這一片美好的寧靜。我猛地睜開眼睛,伸出一隻手拍向床頭的鬧鍾,然後將安靜了的鬧鍾拿到眼前看了看,已經六點了。
我單手按了按太陽穴,痛。不僅僅是痛,還有頭昏腦漲,以及胃裏不斷翻湧上來的嘔吐感,宿醉的感覺果然不怎麼好受,再加上幾乎是一夜未睡,身體上的不適就更加讓人難過了,都說酒是消愁良藥,一醉解千愁,但是隻有酒鬼才知道另外一個道理,那就是酒喝的太多了,反而會讓你的意識更加清醒,身體很疲乏,卻根本睡不著。
床對麵是一大塊的落地窗,我伸手拉開窗簾,昨晚呼吸出來的哈氣在這個封閉的房間裏無處可逃,全都凝結在了冰涼的玻璃上,然後逐漸變大,一顆一顆的從上麵滑落下來。落地窗在臥室的設計,正是我喜歡的風格,也特意的為了這塊落地窗而四處奔波挑選過,但是我卻不能靠近這塊我所喜歡的落地窗,因為,我恐高。
人,就是這麼奇怪,越是輕易得到的越不會好好珍惜,反之亦如此。不論是物質還是,愛情。
不過這些對我都無所謂了。我打量著落地窗裏自己*的胴體,不僅肌膚晶瑩剔透,身材更是玲瓏有致,再加上一張煞有姿色的臉蛋,我輕輕地勾了勾嘴角,一句難聽的話是怎麼說來著:天生媚骨。幸虧現在的社會法製夠完善,再也沒有了公開攬客,背地交易的勾欄院,否則,就憑這張不怎麼正經的臉,自己都不知道已經被買進賣出都少次了。
我眯了眯眼,將放在床頭的眼鏡戴在臉上,遮住那一抹媚色,卻不著急穿衣服,在昨天隨意扔在地上的衣服堆裏扒拉了兩下,拿出自己還在待機狀態的手機,翻出通話記錄播出最上麵的那一個號碼。
“嘟——嘟——”手機裏傳出一陣正在連接中的聲音,過了半晌才被人接起:“喂,請問你是哪位。”電話那頭的人顯然還在半夢半醒之中,但是多年執掌教壇練就而成的良好教養與氣度,卻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以溫文爾雅的語氣接起這通擾人清夢的電話。
“鄭教授,我是孫新。”宿醉之後的後遺症還有,就是讓我的嗓音變得更加沙啞,卻依舊清冷。話筒裏聽到這邊的自我介紹之後,先是一陣緘默,隨後那邊便傳來一陣騷亂,接著就是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我輕輕地挑了挑眉,看來老教授還是受不了自己這個離經叛道的小弟子的刺激,這一陣也的確把這個老人家給糾纏慘了。
“教授,我還是堅持之前的決定,不知道我在大學裏的檔案什麼時候能調出來,我想在年前日本的大學未結課之前就過去,先聽兩節課。”鄭教授那邊一直沒有聲音,我看了看表,已經六點半了,我不想趕時間,就先張口問道。
“咳咳咳,小新啊,是你啊,在北京還好嗎,大學裏的任教還順利吧,聽說北京最近空氣汙染蠻嚴重的,不過上海這邊也不怎麼好......”老爺子張口就開始轉移話題,絲毫不肯提關於自己大學檔案的事,不過這種老爺子是已經研究曆史好幾年的老學究沒錯,卻不精通世故,老而成精這句話在他這種老頭子身上一點都沒顯示出來。
我知道自己如果再提這件事顯然是要傷老爺子的心了,不過這座城市,這個國家,自己已經再也待不下去了,有些事情無法麵對的話那就隻能離開,才一了百了。我盯著落地窗裏自己胸前的那一抹嫣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對不起了,鄭老師。“教授,我的檔案教務處還沒有調撥出來嗎,我要用,很急。”
一句話,說道最後已經是十分的生硬,這邊的我雖然臉色不改,但是卻能想象到那邊老頭子勃然變色的臉色。果然,老頭子在聽到我說出來的這句話之後,語句猝然的就斷了,然後就聽到他在電話裏顫抖的呼出一口氣,再說出來的話顯然就顫抖起來。
“孩子啊,你真的要走?不打算再回來了嗎,老師最後再勸你一句,別走了,老師知道你的能力高,也知道你想繼續向上求學,但是這邊的大學真的很需要你,
近幾年出來的曆史學人才幾乎全都外流了,隻剩下我們這一群老家夥在苦苦支撐,曆史學科需要新鮮的血液進入,這一譚多年不動的死水需要有活力的人來攪動它。
如果你特別想要進學,上海這邊會聯合北京,給你們提供最全麵的資源,甚至你想在往國外交流也是也是可以的,老師並不是老古董,知道互通才能進步,而且老師還給你申請了禹貢學會的入會申請,隻要你留在國內,老師們會盡可能的滿足你的需求......”
“對不起教授,還是將我的檔案整理給我吧。”不得不說,老教授的這一番懇求真的讓我很心動,而更多的是感動。我不知道,再聽下去自己會不會心軟,但是我也有我自己不得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