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拂地散絲輕,
長得為霖濟物名。
夜浦漲歸天塹闊,
春風灑入禦溝平。
軒車幾處歸頻濕,
羅綺何人去欲生。
不及流他荷葉上,
似珠無數轉分明。
懸在夜空中的月牙兒就象一塊鑲在一麵閃現著寶石黑色袈沙上麵晶瑩的白玉。南亭渡對岸雷州府城一片寂靜,除了城郭及城內府衙附近幾支巡邏隊所帶的燈籠閃爍著微弱的亮光外,城內其他地方被黑暗的夜幕籠罩得密不透光。
而此刻的南亭渡碼頭卻是另一片光景,停靠碼頭邊上的六艘四桅戰船,甲板及船樓內人頭湧動、燈火通明。各船桅杆上懸著的桅燈上鈴鐺,隨著風搖擺中發出吱吱的聲響,竟能在江濤拍擊聲中傳至兩裏以外。
“喝!”
“來來,兄弟,咱倆再來一碗!”
從對岸雷州府運過來的近三十壇地瓜燒酒及新鮮的蔬菜、肉食,讓連續十多日在海上的漂泊的水軍軍士們敞懷痛飲,以此放縱許久壓抑的情緒。
還是有一部分軍兵沒有機會共同享用船上的美食。停靠在碼頭的六隻四桅戰船的外側五丈遠的水麵中有兩隻分別載有六位短裝打扮水軍刀槍手的小艨在上下遊戈,距船身八十丈遠處,有一盞小燈上下浮動,那是另一隻小艨在默默地注視著海麵的上每條浪花。
驛站酒桌上,十多種具有雷州特色的海鮮、河鮮及山珍菜肴,在屋內紅燭燭光的照明下,不僅能安撫白是冰等水軍戰將的貪戀多日的饑腸,也能驅散阿裏海牙等大元戰將今日來回奔波的疲倦。
“阿帥,我等六人敬您,感謝您今晚對我們的熱情款待”白是冰率著所部軍官站立起來舉碗。
“過謙了,白老弟,你們在海裏出生入死,讓我們敬佩不已,應是由我敬你們!”阿裏海牙說完,提碗,抬頭,張嘴,以草原人的慣用的喝酒姿勢,把碗裏的酒直接倒進喉嚨。
“來,我先幹為敬!”阿裏海牙把酒灌進胃後,邊說邊右手拿起酒桌一隻酒壇準備向同桌的馬成旺及白是冰等水軍戰將的酒碗裏添酒。
阿裏海牙這出乎意外的舉動,讓同桌的馬成旺及白是冰等人震驚。阿裏海牙不僅是一名有過屠城經曆的大元軍的軍事統帥,而且還曾是忽必烈怯薛。在眾人眼裏,他就是名血腥殘暴的大元猛將,而此時此刻的他卻是一位仗義,豪氣,不拘小節,禮賢下士的兄弟。
自從得知忽必烈將圍殲亡宋小朝廷的差事交給大將張弘範後,阿裏海牙便清楚,張弘範不光會借此擴充自己的力量,而且征調自己身邊的精銳為其所用。果不其然,張弘範先鋒部隊剛踏入廣南東路的潘州境,就以缺少訓練有素的水軍為由,從廣南西路全境內劃拔走所有水軍,其中包括跟隨阿裏海牙自己所麾下身經百戰的水軍刀槍兵。
缺兵少將的阿裏海牙,此時求賢若渴,在不得已用騙降方法攻城獵地成功之後,還得向“戰國四君子”學習用仁愛寬厚來攏絡新的下屬。
從東寮回南亭渡驛站的路上,阿裏海牙有些傷感及懊惱,好不容易依靠自己人脈從樞密院那搞來了五千水軍精銳,還未歸建就葬送了多半。此次大口喝酒也有幾分借酒解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