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色的綢衣,繡有精致的雪色杏花。絕美的舞女,持了或白或粉紅的杏花枝條翩翩起舞。珍珠錦簾後,我們五人閑閑的坐著。蜀錦的長裙上是星星點點的杏花,梳作如意扣的發式上,也用幾朵杏花簪住。淺甜的香氣,嬌媚可人卻不失清新雅然。
舞畢,人散去。月娘走了出來。“怎麼不見幾位花娘?”見台下人叫囂,月娘笑著一甩帕子,“諸位爺,真當我月局的花魁同別人家那般好見?”
“月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別的沒有,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不知誰開了口,底下頓時哄笑一片。
月娘也不惱,待聲音小些了,笑眯眯的開口,“瞧爺說的,能來這的,自是非富即貴。隻是三樓的規矩,每個姑娘一萬兩的身價,每天每位最多見三位客人。”
“這等容貌,春宵一夜,倒也是值了。月娘,確實不知這幾個花娘身子可還幹淨?”聽見苗頭不對,我笑得甜美,眼底卻冷意森然。
悄然掩去神色,我柔柔開口,嗓音嫵媚至極。“奴家幾人,是清倌呢。”
見外麵久久無聲,我瞥了眼同樣愣怔的四人,想來她們一直以為需要接客的吧。
“忘了說,一萬兩的身價是一萬金哦。”一萬金可抵十萬兩銀票,倒是夠普通人家兩年的開支了。戴好銀蕊綴鑽的麵紗,我緩緩從錦簾後走出,向三樓走去。剩下的事,就交給月娘了。
“月上姑娘,在下倒是對‘醉月’感興趣的很。”身後傳來駱輕塵的聲音,謙和有禮。
“黑質銀紋的請柬,便是路邊行乞之人持了,亦可入‘醉月’風流一夜,月局分文不取。隻是其間如何,不得泄露半分。”微微轉頭,意味深長的掃了眼駱輕塵,我笑的美麗。“不過……就要看諸位爺有沒有運氣拾得了。”
“奴家乏了,且先告退。三樓的規矩,諸位爺去問媽媽吧。”福了福身,我自回了房休息。
第二日,正在用早膳時,月娘便來敲門,“女兒,朱公子指了你們相伴呢。”蹙了蹙眉,貌似是戶部侍郎朱炳誠的兒子,九天城有名的紈絝。
“知道了。”依舊一襲亮橙色織錦衣裝,取過發晶的橙花插好,遮好麵紗向包廂走去。
一入門便見一個瘦高的身影撲了過來,側身閃過,心中厭惡的很,麵上卻分毫不顯,“爺這是做什麼,嚇壞奴家了。”
“爺賞的翠玉耳璫,戴上讓爺瞧瞧。”說話間,男子的手便奔著月朵伸去。
仿佛不經意的拉了一把月朵,,我故作委屈,“爺昨日心飛哪兒去了,都說了三樓不收禮物,隻收金子的。”見一屋子佳人似怨似嗔,男子一臉心疼的向月羽湊去,“小美人可別皺眉頭,爺多心疼啊。”月羽眼中沒有絲毫情緒,不動聲色的塞了瓣橘子過去,“爺仔細著,別墊了舌頭。”
男子剛咽了橘子,還未等說話,月華伶俐的緊,抬手便灌了一盅酒給男子,“爺嚐嚐,新啟壇的‘一斛珠’。”我心領神會,鶯聲燕語中,不知灌了男子多少酒。
撇下睡死的男子,我婀娜而出,“你家公子醉了,扶他回府吧。”頭也不回的離去,早有第二位客人等在了他處。
撫琴吟詩,陪酒遊湖,大把的金子自指尖流過,一時間,月局風頭大盛。每日忙著做不同人的紅顏知己,忙著周旋在達官顯貴之間,忙著揮金如土。再也不去想,也無暇去想起月堡,和那個近十年未見的俊美師兄。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著,甚是無聊。
眨眼間便是一年一度的十五燈會,華燈初上時,我們幾人斜倚雕欄,看著九天城的街道上人頭攢動。如今傾城樓早已不複存在,舞傾城也銷聲匿跡,葉家雖有不甘,終究忌憚著有些流連月局的人的身份
未曾有什麼動作。
我穿著一襲深紫的長裙,遮了淺紫的絲巾,衣服與絲巾上,冰蠶絲織就的卷雲聯珠紋樣,在光的照耀下,朦朦朧朧,繁複陰柔。長發柔順的垂在身後,耳邊是紫寶石雕成的丁香花串,華麗而美豔。月羽一身湖藍色的湖光素錦,青花瓷的耳墜與手鐲,淺藍色的羽飾襯了眼角幽幽的藍,神秘而高傲。
見粉衣的月華和黃衣的月眉兩人相談甚歡,獨不見了月朵,正想去找,一身抿錦的月朵跑了過來,看看我,又看看月華,“月上姐姐和月華姐姐說不出的像呢。”我笑著遞過盤雲片糕,“衣服長相都是不同的,你倒是說說哪裏像?”月朵滿嘴的糕點,一臉困惑的嘟嘟囔囔,“我也奇怪啊,反正就是很像啦。”的確,月眉端莊,月羽清冷,月朵可愛,而月華與我,卻是堪稱千嬌百媚。隻是我那狐般嫵媚,不過是刻意裝出,世人不知,誤以為是媚意天成罷了,月華卻是骨子發出的柔媚。自愧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