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猴 王 出 山(1 / 3)

第五章 猴 王 出 山

劉立中 繭蛹夢蝶

目錄:

一、深山叢林裏

二、受騙被捉

三、走出大山

四、闖蕩世界

五、巧遇老醫生

六、摩羯星幫忙

七、小明苦讀書

人物:

張小明,十二歲,山村中學生

讚助人:廖老先生

摩羯星,屬猴人的幸運星

太白金星,老君,赤腳大仙等

田鐵拐,五十一歲,耍猴者

申世樂,五十歲,護林員

一、深 山 叢 林 裏

太白金星根據玉帝的指示,多開些十二生肖的研討會。今天,他把老君、雷公夫婦、西王姆和嫦娥平常不大出席會議的神仙也請來了。但是,他們姍姍來遲,還是熱衷於十二生肖管理事業的赤腳大仙、千裏眼、順風再先到了。

光明殿裏熱鬧起來,在喝了茶後寒暄起來。西王母總是說她的桃園如何如何,嫦娥也喜談她的采藥製藥成就。有人問老君最近有什麼著作,老君說,他寫在樹葉上的哲學語錄不少,可是,要出版的話需要找讚助人,聽他這麼一說,眾神仙都不響了。這時,太白金星宣布開會,他說:“玉帝對十二生肖動物的生存狀況,對人類與生肖動物的關係,以及幸運星對他們的幫助等等方麵,都十分關心。今天的會就是落實玉帝的指示,請各位神仙發言,出出主意,我們怎麼把十二生肖動物管好,把這件事發展成一種文化。”

西王母首先發言,她說:“我聽管理禦桃園的仙女說,最近園裏的桃子常常缺少,有些桃子還沒成熟就被人摘了,據巡邏的羅漢說,有猴子來偷桃,那猴頭是天上的還是地上成仙的猴子,一時弄不清。我說這些什麼意思呢?大家都知道,猴子被玉帝封為十二生肖之一,而太白金星是十二生肖的管理者……”

赤腳大仙已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了,因為覺得西王母嗇吝,從不把桃子給大家吃,像今天這樣的會她一個桃子也不帶,他便截住她的話頭,拿話嗆她: “你也是十二生肖的管理員,你可到下界去管管那些猴子嗎!”

西王母:“可金星是總監,他首先要負責。”

老君擔心大家的話題又會扯到他的哲學上,便說:“今天就談猴子,猴子為啥吃不飽?來偷西王母園裏的桃子?還有,猴子是人類的祖宗,有些人為啥耍猴子?猴子目前的生存情況怎樣?大家可以談嘛。”

雷公喜歡打雷,閃母喜歡下雨,他們本來對老君的“無為”哲學感到不滿,有悖於他們打雷下雨的有為理念,今天想借開會之機批評他幾句,可是,聽了老君的發言覺得有道理,雷公便說:“老君說得對,一會一專題,今天就談猴子的問題,我有時見它們偷桃子就打幾個響雷,嚇嚇它們,也算我對它們的管教吧。”

赤腳大仙說:“俺到下界巡察,見到有人耍猴子,心裏難過,人怎麼可以玩他們的老祖宗呢?”

嫦娥拿出藥茶泡給大家喝,說: “這藥茶是用野白菊山茶等材料製成,可以清火,大家嚐嚐。”

眾神仙一喝,確實是好茶。雷公說:“要是再有幾個桃子吃,那就太美了!”

經他這麼一說,眾仙都轉臉看西王母,西王母低頭不語,悶頭喝茶。

金星感到場麵有些尷尬,便高聲說道:“哪位最近去下界,千裏眼順風耳,你們見到猴子有什麼情況嗎?”

千裏眼說.“報告總監,俺在葫蘆套裏,見有人在捉猴子,有個叫張小明的少年,他屬猴好像需要幫助。”

順風耳說:“俺聽見有兩個男人在爭吵,他們都準備捕捉猴子,看來那裏的猴子也需要幫助。”

老君見大家都在談猴子,心裏很得意,他說: “對他們幫助是可以的。不過,要適當,人類文明發展到今天,連互相殘殺的戰爭都沒停息,何況玩耍猴子呢?”

太白金星總結道:“今天的會開得很好,我立即派個幸運星去葫蘆套那裏,幫助張小明。”

赤腳大仙問:“你準備派哪個星去呢?”

太白金星想了一想,說:“摩羯星性情溫和,又喜歡吹葉笛用音樂進行教化,就派他去吧。”

散會時,西王母表示下次開會必帶桃子來,眾仙歡喜,於是,眾仙各顯其能,乘風而去。

重重疊疊,鬱鬱蔥蔥。山巒像被擠壓似的重重疊疊,森林似洗過一般的鬱鬱蔥蔥。

在西南G省北部山係的層層褶皺裏,有一座擎天峰,其主峰高聳入雲,四周小山如簇。峰下山上到處覆蓋著森林,森林都是自然生態的果樹林,雜樹林,灌木林與鬆竹林,樹木在這裏自生自滅,有些老態龍鍾的古樹恐怕已有千年樹齡。在擎天峰東邊的山巒下,山坡陡峭,峽穀逼窄,一條小溪在山腳下的穀地打個弧形彎,然後向東邊溝山的深穀裏流向遠方。這塊不足三華裏狹長的穀地叫葫蘆套。穀地上麵散種著的玉米,正在揚花,放纓。在小溪打彎處的岩石上任著幾戶人家,一律是低矮的墨瓦泥牆的平房,有一條小路從那裏通過玉米地,然後歪歪斜斜通向葫蘆穀口。穀口如瓶嘴一般小,阪子上有一間護林人新建的小木屋。

晌午時分,村裏出來兩個人,他們穿過玉米地,往穀口守林人的小木屋走去。

走在前麵的叫田鐵拐,五十多歲,精瘦,黃臉薄嘴唇,走路一拐一拐,是個瘸子。他手裏拎著兩瓶老窖白酒,由於拐著走路,酒瓶隨身體前後晃蕩著。走在後麵的是田鐵拐的外侄張小明,今年十二歲,小學剛畢業就輟學了,這孩子命苦,去年父母雙亡,現在在田鐵拐家做幫工。前年這裏封山育林,他們的兩塊山坡地被封了,田鐵拐帶著小明在鬆林後麵又偷偷地開墾了一塊,但是,收獲的糧食還是不夠吃,田鐵拐就教他打山雉捉野兔,現在,張小明已經是田鐵拐的好幫手了。今天,表叔叫他帶一隻山雉一起到小木屋來,說是找申世樂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他也沒問啥事就跟著來了。小明是很敬佩表叔的,認為他是村裏的小諸葛,主意最多的人。

峽穀裏沒有風,六月的驕陽從兩座畢立的山巒之間的縫隙裏射下來,天氣十分悶熱,玉米發出濃重的青滂氣。田鐵拐敞著胸,突兀的排骨間沁出一珠珠汗水,張小明肩上挑掛著山雉,灰色汗衫的後背被山雉捂濕了一大片。

田鐵拐一邊瘸著腿走著,一邊盤算著:今天的事能否辦成,全看護林員申世樂跟他的交情啦。

申世樂是個年近五十的老光棍,肥壯雍腫,邋裏邋遢,紅悍悍的臉上長滿胡碴,肉泡眼總是沒有睡醒似的。小木屋裏擺設很簡陋,木板鋪上有一條從來沒有疊過的被子,枕頭是是綠豆殼為芯的,上麵腦油鋥亮,床前是火塘,終年冒著煙,上麵吊著銅壺。申世樂總是守著火塘喝酒,啃著野味,上任一年多來,他幾乎天天如此,酒是偷獵偷伐的人送來的,山雉野兔也是偷獵偷伐的人捎來的。他在這大山的褶皺裏是享福之人了,這引起許多人的羨慕,巴結他的人驅之若鶩。田鐵拐早就瞄上他了,他們很快就成了酒肉朋友。有一次,田鐵拐問他,申哥:咱們歲數差不多,都是受苦的莊稼漢,你怎麼一下子時來轉運福星高照了呢?申世樂看著火塘裏的火舌跳躍,一縷縷青煙往牆上爬,在熏黑的頂棚下盤旋,想了好一陣子才說,他當上護林員是命裏注定的,這個孤寂的守山口的差事小青年是不願幹的,有家小的人上麵也不放心,隻有他這個孤孤單單的老光棍最合適。他說,為啥是命裏注定的呢?他曾請測字先生測過字,測字先生測出他三年之內必交鴻運。當時,測字先生問他姓氏後,在水板上寫下“由、甲、申、田”四個大字,問道:你懂這四個字的意思嗎?他搖搖頭,木瞪木瞪望著測字先生,老先生捋著長髯一笑,說道:你看這四個字,上出下不出,下出上不出,要出兩頭出,不出全不出。這是“由、甲,申,田”四字迷,為太上老君所訂。意思是種田人不種田了就自由了,自由人便可富甲天下,富甲天下者便可任意所為,任意所為者誰也?申君也。他說: “你姓好名子也起得好,必至富貴,隻可惜你鼻梁邊有顆等淚痣,否則,前途無可限量啦!”測字先生把申世樂說得熱血沸騰,他急急地問: “先生,咱除掉這顆痣能否當上縣長省長?”測字先生擁髯頷首,思量著。他的心快跳出喉嚨口,又要問下去,這時,測字先生一掀長髯,喝道: “如果你除掉這顆等淚痣,什麼也當不上,在家捧一輩子牛屁股吧!”他被老先生一聲喝才清醒過來,明白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所以,他現在知足常樂,守著這山口不比當皇上差多少。

田鐵拐對申世樂的這番話是將信將疑的,後來,他從縣城飯店一位跑堂的朋友那裏打聽到申世樂有個內弟在縣林業局當秘書,申世樂能當上護林員全靠那位內弟幫忙。不過,田鐵拐也觀察到申世樂確實是把測字先生的話當信條,他特別善待那顆等淚痣,經常摸著那個肉疣,抹著那肉痣上黑根黃尖的毛,希冀疣子長大,毛長長些。誰要是碰了他的那顆痣,他會抄起掛在床頭上的土銃槍跟你拚命的。

小木屋裏的塘火在夏天也是不斷的。塘火上吊著吱吱響的大銅壺,申世樂呷了口酒見他們進來,故意地問道:“你們叔侄倆進城去賣山雉啊?”

田鐵拐把兩瓶老窖白酒重重地放在木杌上,坐下來說:“申哥,這山雉肥實,賣給你的。”

申世樂抬抬肉眼泡,摸摸等淚痣:“哎呀,我今天沒現錢。”

“那就賒著唄。”

申世樂嗬嗬地笑了,叫張小明去整山雉。他們的對話張小明是聽不懂的,他以為表叔真的是把山雉賒給申世樂了,便連忙從肩上取下,用銅壺裏的開水燙毛剖肚,把山雉整治幹淨。

其實,這是一種行賄受賄的方式,當事人雙方心裏有數,大家都保持著麵子,隻是在外人聽來,他們是在作買賣。田鐵拐曾混跡江湖,對世俗人情懂得比申世樂多得多,去年,當他第一次如此送禮時被申世樂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在這裏打山雉,捉野兔,逮猴子是違法的,你竟還敢來賣給我?田鐵拐請他稍安勿躁,說這不過是送禮的表麵話,大家臉上好看,誰吃了豹子膽敢收申哥的錢。申世樂這才明白其中的奧妙,覺得瘦猴樣的鐵拐不是簡單的角色。從此,他學了一招,對人家送物稱作“買”,對人家送錢稱作“借”。

田鐵拐把山雄掛在鐵鉤上,吊在塘火上烤,說道:“申哥,正如你所說,我鐵拐姓錯姓了,這輩子翻不了身了,連這苦命的孩子也跟著我受苦受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