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無風,無雲,夏天常有的,豔陽高照。可是長久的心裏一片陰暗,隻感覺麵前白茫茫一片,腦海中還是昨天早上,爺爺對她說:“我的小長久,放學了趕緊回來,爺爺有驚喜哦!”
奶奶無奈:“年紀一大把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長久抱著爺爺的胳膊:“不會啊,不會啊,爺爺這樣很好啊!我們是好朋友嘛!”
“對~”爺爺笑得無邪。
可是……現在呢,麵前是冰涼的墓碑,連鮮花都如此刺眼,陽光仿佛摻入了冰寒,凍得她渾身發顫,這個盛夏的午後……她還記得爺爺臉上的每個皺紋,每個笑容,每個擁抱,每寸體溫,可是仿佛在漸漸流去,總覺得不夠不夠,再看一眼,在看一眼……
玄黑色的骨灰盒將被放入。“不要!”這是昨天長久得知爺爺永遠離開自己後的第一句話,“不要……”聲音漸漸沙啞……她伸出手,邁開步子……
“長久,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初夏拉住她,“爺爺已經走了,不要這樣……讓他,安安心心的……”
慕以風和董映之沉浸在悲痛之中,看著女兒隻能留下眼淚。
昨天下午,長久放學前,他的爺爺去給她買甜甜圈,說要獎勵她努力學習。可是卻在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初夏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的是被送進急診室的奶奶,以及被蒙著白布的爺爺……
“初夏,奶奶說,思遠老頭給我買了一盒甜甜圈,讓我放學了驚喜一下,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還不給我……初夏,思遠老頭從來不會說話不算話的……”長久向邊上的初夏綻放一個笑,眼裏卻隻有溢滿了她整個世界的悲傷。
“長久……”
長久看著他們將骨灰盒放入,做好一切他們該做的,然後慢慢走向墓碑坐下,靠著墓碑:“你們走吧,我坐會兒……”“長久……”慕以風頓了頓,又對沐初夏說:“拜托你了。”初夏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長久就這樣一直坐在那兒,慢慢露出了笑,“思遠老頭,我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吃甜甜圈,感覺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就是這個了!不還記得嗎,我說,等我長大了,我要嫁給一個做甜甜圈的男人,你說我是個有誌氣的丫頭……”長久的眼裏漸漸有了淚光,“壞老頭……你怎麼……怎麼可以……諷刺我……我要把全世界各種各樣的……最好吃的……甜甜圈,全部給你……”
天氣漸漸陰沉,初夏走到長久邊上:“長久,快下雨了,走吧。”長久搖搖頭:“思遠老頭,你和我一起走嗎?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裏淋雨。不要說我不聽話,你才不聽話……上個月,我考試考差了,身體也不舒服,不想吃飯,你說如果我不吃,你也不吃了。壞老頭……我們不要淋雨好不好,你起來……我們一起走,去醫院,你把奶奶嚇著了,奶奶病了,我們去接她回家吧……”
“長久……”初夏抱著她,哭著,“來吧,求求你,哭出來吧!你還有我們,還有大家……爺爺,爺爺……”
雨滴下來了,砸在身上,砸在心理,錐心一般的痛,“初夏……初夏……思遠老頭,為什麼要買甜甜圈,我可以不吃……我隻要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她的臉上一片水漬,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們都沒有看到,遠處的大樹下,有個男子撐著黑傘,靜靜地,陪著她們,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