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從夢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趴在某間教室的後排課桌上。
他的吉他裝在一個陳舊的琴袋裏,安靜地靠在椅子邊。
龐大的信息量充斥在腦海中,如同猛獸般橫衝直撞,把他的思緒攪得一片兵荒馬亂。
詭異的時空錯亂感隨之翻湧而來,一切都變得有些似是而非。
他狠狠地揉著額角,試圖讓自己盡快恢複正常,然後,他抬起頭,四下打量起來。
正對麵的黑板上用粉筆寫著幾個大字:一九九年度藝術聯考西川音樂學院考點第七候考室。
階梯教室裏麵稀稀拉拉坐著不到四十人,全是年輕得朝氣蓬勃的臉龐,他們大多沉默且忐忑地坐著,也有很小部分人,興奮地在竊竊私語。
教室門口,有兩名工作人員懶懶散散的靠著門站著,聊著天,時不時往教室裏麵看上兩眼。
一切信息表明,他現在仍然是作為一名高三學生,作為一名藝術考生,在等待著即將來臨的人生轉折。
而剛剛,他隻不過是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複雜而又漫長的夢。
在夢中,周澤似乎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準確的說,一個名為“地球”的世界。
在那裏,他於一九六零年代中期出生於某個藝術世家。
因為過人的音樂天賦,二十五歲的他就成為了一名唱片製作人,還製作出了不少白金唱片。
到了一九九零年代中期,他又從流行音樂領域轉戰搖滾和民謠,從地下音樂圈挖掘出了不少紅極一時的搖滾樂隊、民謠歌手。
時間進入二十一世紀,唱片行業衰退之後,他又以影視投資人和製片人的身份活躍在娛樂圈,玩得不亦樂乎。
總而言之,周澤在夢中玩轉影視歌,其中又以“歌”這一塊最為專業。同時,在那種泛娛樂風潮的影響之下,他對小說、動漫、遊戲之類的也頗有涉獵。
其實,作為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偶爾做做這樣光怪陸離的夢,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這個夢,卻實在是太怪異了,而怪異就怪異在太過於清晰了。
清晰得就好像夢中那半個世紀的時光,是周澤切切實實經曆過一樣。
夢中出現的一些廣為傳唱的經典歌曲,他能夠輕而易舉的哼唱出來;夢中那些經典影片的華彩片段,也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中。
還有其他的文藝作品、電視節目,隻要是見過的、看過的,大多都有一些印象。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他在夢中世界折騰了這麼多年,那些經曆已經固化成他的人生閱曆和人生經驗,就算現在讓周澤去製作一張唱片,他也有極大的把握漂亮地完成任務。
周澤完完全全地覺得,自己是穿越到了那個名為“地球”的世界,過完豐富多彩的人生,然後又穿越了回來。
最為關鍵的是,周澤所在世界的華夏與“地球”相比,在宋朝之後,就步入了截然不同岔道。
經濟社會的發展趨勢不一樣,基於此孕育而生的文藝作品自然也是大不相同。
但好就好在,“地球”上的音樂、電影、文學、藝術乃至漫畫、遊戲等等一切東西,不管是華夏還是英語國家,都與周澤所在的世界,在本質上毫無二致。
也就是說,一切文藝作品創作的出發點和精神內核都是一樣,整個大眾的審美觀也差別不大。
以周澤夢裏夢外的兩段經曆來看,他所在的世界,雖然已然把文化產業和娛樂產業作為經濟增長的最重要支柱,雖然有著更加寬鬆的創作環境和娛樂氛圍,雖然有著更加健全的版權保護體係,雖然連續不斷的有著上佳的文藝作品問世,但,與“地球”相比,那些如同群星般璀璨的文藝大師卻不算多,當然,更少了那些層出不窮的經典作品。
簡而言之,文藝的王冠上,缺少了一大堆光彩奪目的寶石,更沒有真正意義上登上王座、戴上王冠的君主。
正是因為這樣,他深深知道,夢中那些音符、那些畫麵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真的是……大有可為啊……”周澤忍不住在心中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