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渺無人跡的山穀,四周懸崖峭壁,群山聳立,若是從高空看去,形同一隻密不透風的搖籃。
穀中一泓碧水寒潭占去了三分之一的麵積,潭水清徹,仿若鑲在山穀中的一麵明鏡,微風拂過,蕩起一絲絲漣漪。其水質雖然清洌,卻透著重重的寒氣,在陽光的照射下,寒氣升騰而起,在潭水的上空嫋繞,如雲似霧,久久不散。
寒潭之外,是遍地盛開的鮮花及綠茸茸的草地,幾棵樹木間立在其中,形成一種錯落有致的美景,讓人望之忘俗。
在離水潭不遠的一塊平坦的空地上,兩間木屋靜靜的佇立在那裏,屋門半啟,似乎隨時有人從裏麵走出來。
但此時,如此美麗之處,卻不聞鳥鳴,不聞人語,放眼望去,連個活物也沒有。
不對,有一個!
就在寒潭的邊上,零落的花草之間,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裏,躺一會兒翻個身,然後趴著,側著,甚至在地上打幾個滾。
尖尖的耳朵,長長的尾巴,除了眼睛和微凸的鼻子是黑的,其全身都是蓬鬆柔軟的白色毛發,白得純粹,白得沒有一絲雜色。
那是一隻狐狸。
一隻美麗可愛的小狐狸。
小狐狸在地上翻來滾去,渾然不在乎一身漂亮的毛發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從偶爾“啾啾”的叫聲裏,雖然聽不懂它說什麼,可從那雙黑亮的眼睛裏透出的卻是一種生無可戀的懊惱和頹喪。
來到這個世界已有一日了,可尹青羽仍然難以接受自己重生為一隻狐狸的事實,明明自己隻是因為舊疾複發送進了醫院,明明自己隻是昏迷了過去,怎麼就來到了這裏呢?來到這裏就算了,怎麼會變成一隻狐狸呢?
她的腦袋到現在還一片混沌。
她記得她初次醒來時,是半依半靠在岸邊,半個身子還飄浮在潭水的上麵,水中的寒氣一波波的襲來,凍得她渾身打顫,牙齒咬得咯咯響。
她是被凍醒的。
醒來後,她手腳並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岸。
一上岸,她就清醒的看到了自己的小爪子和毛茸茸的大尾巴,還來不及思考這是怎麼回事,一陣劇痛從胸口漫上來,全身如被重錘擊打過,又象是被當作零件給拆散了,各處骨骼,經脈,五髒六腑,都象挪位了一樣,無不痛到令人暈厥。
然後,她真的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月上中天,山穀中寂靜得可怕,四處影影綽綽的暗影仿佛是恐怖片的布景,唯有水潭裏一輪圓月的倒影,波光粼粼,顯出一種別樣的安詳靜謐。
獨自處在這樣的地方,尹青羽當然害怕,可現在於她來說,害怕反而是次要的,重點是好好的她怎麼會變成一隻狐狸?
還是一隻傷到快要再死去一次的狐狸?
想到受傷,她突然發覺身上好象沒有那麼痛了,小心的翻了個身,動了動小爪子,咦?真的不那麼痛了,這是怎麼回事?
一些花瓣因為她的碰觸搖落了下來,其中有幾片正好落在她因驚訝而張大的嘴裏,隻覺一股異香撲鼻,入口即化,比往日喝過的最好喝的水果花茶還要香甜,甜絲絲的一縷香津順著喉嚨滑下,進入腸胃,所過之處如被一雙溫柔的手撫過,說不出的舒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