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寶青暗自長舒一口氣,看樣子,他們這算是和解了吧。
蕭逸唇角微勾,忽然不客氣地抬起她的腳腕,鍾寶青重心不穩,差點再次向後倒去。
“啊——又幹嘛?”
“勿動,幫你看看腿傷如何。”
蕭逸迅速將她的鞋子脫掉,褲管掀開。然而,這不看不要緊,一掀開褲子查看,才發現傷勢的可怕。緊張地檢查她的腿,蕭逸眉頭緊鎖。
隻見原本已經腫的老高的小腿,現在變得更加嚴重。紅腫之處,還有淤血,從麵上看,幾乎看不到原本的膚色,又紫又黑。
“這麼嚴重!你為什麼不早說!”
搞不好,是會落下殘疾的。這丫頭,是沒有感覺的嗎?
蕭瑤扁扁嘴,“這不是怕耽誤行程麼,我們早到一步,那些山賊們就少一分逃走的可能,難民才會更加安全。你別看它看起來蠻嚇人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痛,嘿嘿。”
蕭逸心中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手上一用力,鍾寶青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很疼嗎?”
鍾寶青誠實地點頭。
“沒有傷到骨頭,但是腫的太厲害,不揉開會更糟糕。”說著,蕭逸蹲在床邊,仔細地為她按摩起來。
這樣的動作,讓鍾寶青受寵若驚。他怎麼也沒想到,蕭逸會有這樣的舉動,身為地位尊貴的皇上,竟不惜屈尊……腳腕在他的腿上,鍾寶青緊張極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感受到她的抗拒,蕭逸皺眉:“說了勿動,你真的想讓自己腿殘嗎?”
鍾寶青隻得把自己的腿交到他的手裏。
蕭逸的手法很好,也很純熟,他仔細地揉搓著鍾寶青腿內的筋骨,直到確定骨位並沒有改變,這才將力道放緩。
“你懂得……接骨?”
看蕭逸的手法,絕非一日半日可以學成的。鍾寶青不禁好奇。這些連久經沙場的蕭徹都不甚懂得,每每需要軍醫診治,蕭逸身為皇上,為何會這般熟稔。
“皇上的手法真好,是同太醫們學的嗎?”
“太醫?太醫哪裏有我懂得多?沒聽說過久病成良醫嗎?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病症,不知如何醫治,那麼冥國是注定生存不下去的。”
想起當年的種種,蕭逸的眸光微沉。
楚湘大亂,人人都道,身為湘人的母妃是妖孽,禍國殃民,為楚國引來千古劫難。隻有他相信,母妃並沒有,她隻是生錯了國,又嫁錯了國。
他隻恨當年的自己太過年幼沒有能力,無法為自己的母妃說話,才讓年紀輕輕的母妃喪命在楚國……
而體弱多病的他,在重病之中被發配到冥國做質子,長途跋涉九死一生。人人都道他活不了了,隻是楚宮的一枚棄子,鄭妃一死,連帶著他的魂魄也勾了去。可是即便條件再艱苦,即便連頓飽飯都不能吃,蕭逸還是通過潛心鑽研醫術,為自己煎湯熬藥,在亂世中活了下來。
非常人能夠承受的經曆告訴他,萬事都要靠自己。
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
見他如此,鍾寶青也不再追問下去了。即便沒有親眼所見,她也能夠想象得到,當年被禁閉冥宮時的生活有多麼艱難。小小年紀,就要背負諸多罵名,能走到今天,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的確不易。她雖不看好蕭逸坐上皇位,但卻從未不看好他一步步爬上頂端的艱辛。
正在這時女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姑娘,公子,可以出來吃飯了。”
“好,我們這就出去!”
鍾寶青應了聲剛要下地,卻被蕭逸製止了。他輕輕地為她上了藥,又仔細地包紮好,這才低聲說:“出去之後隨機應變,腿傷著,別逞能。”
“明白。”
鍾寶青重重點頭。
……
香噴噴的白飯擺在麵前,看著桌子上豐盛的菜肴,一天沒吃東西的鍾寶青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把蕭逸的那碗也盛了過來,女人熱情地說:“窮山僻壤的,也沒什麼好吃的,粗茶淡飯,不知是否合二位的胃口。”
蕭逸微笑:“很不錯。”看了看廚房,他問:“大哥怎麼不出來一起吃?”
“他呀,嗨,鍋裏還有一個湯還未燉好,等做好了就出來吃。不必等他,咱們先吃。”
鍾寶青拿著碗筷,心中想起蕭逸剛剛的囑咐——“不論是什麼樣的吃食,她吃過我們在再吃。處處小心,千萬別中了計。”
於是,鍾寶青強忍住肚子的饑餓,等著女人吃了一口青菜,這才跟著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