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睿拿過銀針,繼續為她補上頭部的四神聰、太陽、頭維等穴。
“你就幸災樂禍吧,若我真的嫁去了彌國當駙馬,你怎麼辦?你身上的寒毒又怎麼辦?”
好吧,這的確是個問題。鍾寶青閉上嘴不說話了。
療毒完畢,鍾寶青提議去涼亭下棋。這是每次祝子睿來府中的必備活動,不是與鍾寶青,便是與鍾奎山,在離開之前,總是要對上幾局的。
因此,每每祝子睿一入府,下人們就開始著手把涼亭的石凳石椅鋪就整齊,待他為府中諸人診脈完畢,亭中的茶水便也濃醇到恰到好處了。
計謀心智上,祝子睿不如鍾寶青,可這棋藝,鍾寶青卻怎麼也敵不過祝子睿。一番下來,鍾寶青毫不意外地完敗了。
拂亂棋子,鍾寶青耍賴:“不玩了,不好玩!每次你都贏,一點都不好玩!”
祝子睿大笑:“寶青不擅通曉全局,隻計劃眼前的棋手,這是你的弱點。不過畢竟是個女子,能輸我兩子已經很厲害了。”
鍾寶青白了他一眼,“祝哥哥可別騙我,你棋中讓了我多少我知道。若讓你全力下棋,我怕是要輸得更慘……”
“不不不,這不算讓,而是禮。若每粒棋子我都與寶青斤斤計較,那豈不是太失風度?”
鍾寶青靦腆一笑,“祝哥哥與皇上也是這般下棋的吧,不然,怎麼能讓我讓得這麼悄無聲息的?如果不是爹事先告訴我,我都未曾注意到呢。”
祝子睿收棋子的動作微滯。
“我聽聞皇上的棋藝也很不錯,深得鹿大學士真傳,不知,我與皇上,誰會更勝一籌?”
祝子睿抬頭,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鍾寶青被他注視,目光也不偏移,四目相對,各懷心思。
“皇上的身體時好時壞,我與皇上已經很久未曾下棋了。”祝子睿頓了頓,繼續問:“怎麼寶青,你為何會問及皇上?”
“沒什麼呀,我隻是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祝子睿挑眉,滿臉的不相信。“就隻是隨便問問這麼簡單?”
鍾寶青看著他,隻是沉默不語。素問聞言,立刻站起身,招呼伺候在側的侍婢們走遠一些,給他們交談的空間。
人走了,涼亭裏格外冷清,氛圍一瞬間變得冷凝而尷尬。一陣風吹來,茶盅內掀起了一層層纖細的漣漪。鍾寶青看著一葉茶尖被推到茶杯邊緣,伸出手,輕輕地將它抹去。
祝子睿歎口氣,說:“從前,我隻當做你這麼做是因為女兒家的小心思,所以每次當你問及皇上之事,我都會知無不言。”
“如今朝中大局已定,楚國上下也在一步步地回歸到正軌。皇上雖體弱,但也算勵精圖治,盡職盡責。你真的覺得,他日江山再易新主,局麵會比現在的更好?”
鍾寶青抬起頭,語氣不免變冷:“就因為在他的身邊久了,所以你的初心就變了?你忘了我們是如何起誓的?你忘了你當初答應過蕭徹什麼?怎的稍微得到一點小小恩惠,就如此輕易地放棄了!”
鍾寶青氣惱,作勢要走。
“寶青!”祝子睿情急之下,抓住了鍾寶青的手。意識到自己這動作十分不妥,他又慌忙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