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賀,叫賀言,十二歲之前,我是一個體弱多病不會說話的啞巴,賀家村中無人不知的喪門星。因為在我出世後,先是母親難產而死,後來家裏逐漸破敗,父親染病去世,自那以後我就被舅舅一家領養了。
當初舅舅領養我的時候,很多人阻止,說我出生就帶著災禍和晦氣,我那舅媽甚至說要是領養了我,她就帶著我表弟回娘家,但最後因為舅舅的執著,我還是被領養了,隻是我的苦日子也開始了,我其實不是啞巴,隻是後來到了舅舅家後,我才漸漸的不愛說話,後來幹脆一句也不說,而我原本也不叫賀言,是後來舅舅盼望我能說話,所以給我改的名字。
十二歲之後,我被守墓人老張頭收為徒弟,自那以後我與屍為伍、與鬼為伴,穿梭人間和地府,占鬼事,問陰陽,師傅過世後,我正式成為了守墓人。
守墓人既是鎮守鬼門關,行走陰陽之人,他們對亡靈在周圍的活動非常清楚,他充滿敬畏地看待一切偶然的事件,諸如樹木死亡、墓碑垮塌、長蛇顯身、螞蟻搬家等等,他都會用非常手段進行妥善處理。守墓人都是行善之人,對別人的請求,從不拒絕,傾力幫助,總堅信今生修行、來世有報答。墓人有很多故事,如果他願意開口,當代的很多文學家,就不需要胡編亂造貽笑老百姓了。
隻是鬥轉星移,時代更替,墓園已經納入政府的土地管理範疇,不得隨意建造,浪費耕地。守墓人連同那些墓園幾乎凝滯的時光,好像一並消失在曆史的塵煙裏了。隻有在起伏疊嶂的山區墓園裏,守墓人的身影像《聊齋》中的人物,悄無聲息地穿過黎明的夢境……
在我十三歲那年,平靜的賀家村裏迎來了一個古怪的道士,道士背著一個大包袱,他一來,就說我們村子風水出了問題,將有大禍,如果不做法事,將會六畜不安,天災人禍。
可是村裏人根本就不信這一套,他們覺得這個人是個騙子,就把這個人趕走了,但沒過幾天,村子裏就真的出現了怪事,一夜之間村子裏的雞鴨牛羊都得了怪病死了,陸續的還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發了癲狂死了。
這些死的人和那些死的雞鴨牛羊一樣,都好像是被活生生的嚇死的一樣,全身慘白慘白的,最恐怖的是,這些死的人全部是七竅流血而亡。一下子村子的人慌了,有人記起那個道士的話,就請了當地的能人來做法事,可惜不頂用,村裏人沒辦法。就都開始找尋那個道士,可惜這個道士就跟來的時候一樣,無影無蹤,誰也找不到。
在這場大禍中,我的表弟也出了事,莫名其妙的丟了魂,一下子本就不平靜的家,更是風雨搖曳。
那天傍晚,和我一起睡的表弟帥帥突然爬起來,跟我說有外麵人喊他,可是我啥也沒聽見,表弟莫名其妙就應了一聲,然後就躺下睡了,可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表弟的臉色像個死人一般白兮白兮,一直喊著困。剛開始,舅媽也沒有在意,以為帥帥沒睡好,就讓他繼續睡。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帥帥晚上醒來就傻了,任誰問他都是一個勁的傻笑,嘴裏還一個勁的念叨:“天要塌、地要陷、風雨草木飄,主仆約定奈何橋,前世今還,天注定……!”
“孩子這是丟魂了。”舅舅一看帥帥的模樣,馬上就肯定他是在外麵撞了邪,被勾走了魂,所以才變得瘋瘋傻傻。
人的體內有三魂七魄,三魂天地人,分主智慧,意識和生命。人死以後,天魂歸天,地魂入地,命魂終日在墳墓遊蕩徘徊,不小心在墓地見到的,就叫他們鬼。
而帥帥,就是被勾走了地魂,導致沒了意識。但農村鄉野,鬼神之事向來都多,對於孩子丟魂,老人們也有一些神奇的土法流傳了下來,這些個土法,就是人們說的“喊魂兒”
舅媽向老人們要了個“喊魂兒”的土法,就是將孩子的貼身衣服和生辰八字放在羅篩裏,用紅布蓋上,後麵跟著一個人敲著鑼,前麵的人從村頭開始走,揭開紅布又蓋上,要喊著‘某某某,快回來吧。’後麵敲鑼的要回應:“回來了,回來了!”
就這樣把整個村子走一遍喊一遍,然後回到家踩在門檻上在喊:“床前一孤魂,床尾一孤魂,某某某你快回來吧!”如此喊上三次。
接著把羅篩在丟魂的人頭上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念道:“左羅三羅羅遊魂,右羅三羅羅整魂,人認得魂,魂認得人,整魂羅馬上了身。”
舅舅照著這個法子去做了,晚上拿著羅篩和隔壁的叔叔來來回回跑了幾趟。可是用羅篩在帥帥頭上搖的時候,‘彭’的一聲,羅篩居然炸裂了,眾人都嚇得不輕,而帥帥的不但沒醒,反而脖子上多了五個黑紫色的手指印,好像是被人掐了一樣。
舅舅和舅媽才預料到大事不好,帥帥撞的魂不輕,怕是要請個平士才能送走。於是乎,舅舅把家裏的錢全帶走,連夜兼程跑到了鄰村,從鄰村請回來了一個相當有名氣的陰陽平士。
平士來到家裏,先是算了算帥帥的八字,接著用手在他身上不停摸,摸到脖子上的掐痕時,忽然間就臉色大變,緊接著平士詭異得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