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鑄鏡成牢,舍命迎刀(1 / 3)

此時,金烏已經歸西,貧民窟不再那麼吵雜紛亂,四周越來越寂靜,偶爾能聽到雞鳴狗吠聲。

玉兔接管了人間,淡淡俯視著眾生,將那些悲歡離合、生老病死遠遠地看在眼裏,似乎麵露慈悲,又似乎熟視無睹。

見金昆身影漸漸消失,五牙兒抬起頭,望著明月,不由得合手祈禱起來:波來柯大神啊,昆哥這一去,若有什麼災難,求求您一定要保佑他!我五牙兒,願獻上自己生命,換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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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昆離開破草房,借著月光,一路疾走,心中不停地盤算著:“程公子那等人物,我絕不能讓他平白丟了性命,無論如何也要相救!”

“隻是我若救了他,會不會引火燒身?他一旦脫身,若是不忿被劫,偏要去告官,自己這撥老的老、小的小的豈不是要糟?”

他隻略微猶豫了一下,便下了決心:“程公子是謙謙君子,我還那漢子錢袋之前,他分明已起了周濟之心,並不是那類為富不仁的少爺公子。我偷他財物已是不該,怎麼能再因我之失傷他性命?老扁擔行凶時我沒能攔下,此時縱然風險再大,我也不能昧著良心當作不知!”

“看他心胸似乎頗有度量,救下他後我好言好語央求,或許他能既往不咎?隻是我卻還不出財物,又如何求他諒解?”

“想那麼多做甚?以老扁擔之說,那裏是極險之地,若果真是那樣,我能不能救出他、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還在兩說,又何必想那更遠的事?”

金昆計較了半天,拿定了主意:不管怎麼樣,先全力搭救程公子才是,以後的事情,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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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行了兩刻鍾,金昆終於趕回了高地遺跡中央地帶,進了那主廟、來到祭壇前。

金昆跳入祭壇,來到甬道口前,點燃了火折,向底下照去。這甬道似乎是盤旋而下,火光透不了多深便被甬壁擋住。甬道看上去也不怎麼粗,一次最多也就下去一個人,但是陰晦神秘,便如同一頭怪獸張著圓口,靜靜地等待著祭品進入咽喉。

金昆沒有猶豫,心一橫,將火折子用牙咬著,毅然進入了祭壇甬道。

他張開雙手雙腳,撐著兩旁甬壁,小心翼翼地向下攀去。那甬道也不知有多深,他攀爬了好一陣子,仍然看不到什麼變化。

突然,金昆感到頭中嗡的一聲,在那麼一刹那,似乎經曆了鬥轉星移,時間一下子過去了千百年。這種感覺奇異之至,來得快,去得更快,他這輩子還從未遇到過。

隻是,那感覺過去後,火折不知為何已經熄滅,金昆四肢也失去了支撐,開始身不由已、徑自向下滑去。他拚命想要再次撐住,卻感覺觸手之處非常寒冷光滑,似乎全是冰麵,根本吃不上力。

黑暗中,金昆摸出一柄短刃,奮力想戳入冰麵,讓自己掛在半途、停止下滑。

卻聽“叮”的一聲,這甬壁冰麵好生堅硬,不但短刃沒能戳進去,反彈之力還大得出奇,金昆拿捏不住,短刃應聲脫手而飛。

甬道盤旋而下,金昆無從借力,隻能任憑自己向下滑去。

周圍急劇變冷起來,讓他有喜也有憂。喜的是寒氣略微兜住自己,不至於下滑速度變得太快;憂的則是冷到了極點,瞬間自己就要被凍成冰塊。他連忙祭起道力,運起與生俱來的抵禦手段,驅趕侵入體內的寒氣,這才好過了些。

過了一會兒,金昆突然感覺身下一空,似乎終於出了甬道、繼續向下墜去。

眼前一片死黑,他看不見下方是什麼,隻能聽天由命。

還好墜空時間很短,金昆腳下一震,雙足吃痛,似乎落到了硬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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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昆咬牙支撐著幾欲僵住的軀體,又去點那火折。

火折隻閃了一下,就被寒氣撲滅。但是,就在這一閃之間,金昆已瞥見程公子就伏在身前不遠處,生死不知。

金昆想到這裏這般寒冷,程公子沒摔死也得被凍斃,心中免不了有些惻然;又想到片刻後自己隻怕也是一般下場,十之八九要凍成冰塊,五牙兒今後可該怎麼辦,不僅又有些悲涼。

他摸黑向程公子那塊移過去,隻覺雙足已感覺不到疼痛,而是變得十分僵硬,想邁上一步都如同登天。

誰知才走了兩步,估計離程公子還有丈許遠,那股無可抵禦的寒意,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

來不及細想,金昆來到程公子跟前,在黑暗中伸手探查一番,不禁喜出望外:程公子似乎沒什麼問題,不但沒有被凍僵,還一呼一吸地十分平穩,顯然隻是昏睡不醒而已。也不知他是如何著地的,居然沒被摔死。

金昆又試著打火折,這次卻輕易著了。

就著火光,金昆打量四周,見周圍的寒氣十分濃鬱,如煙如霧。隻是到了程公子身前,那些寒氣卻自動繞了開去,就如同程公子周遭有個無形的罩盾般,寒氣遇到罩盾就不得而入,看上去十分奇異。

金昆暗呼一聲僥幸:這程公子身上寶貝好生厲害,竟有如此辟寒奇效,自己站在他附近,也得以豁免這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