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好似一把把利劍,劃破了寂靜幽深的夜空。幽篁的夜色很美,但是在幽篁的第一個晚上,竟然遇到了這樣沒頭沒腦的殺身之禍。黃青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屋外的美景,苦澀地笑了起來。
帝江狠狠地剜了黃青一眼,好奇地問道:“死到臨頭,你還笑的出來?”
黃青雙臂抱在胸前,輕鬆地說道:“問心無愧,死了也不怕下地獄。”
“或許。”帝江肯定似地點了點頭,把頭別到了一邊,不願再去看眼前人。一股莫名的情愫油然而起,是對逝去兄弟的緬懷,還是對那個把他打入萬劫不複境地的人的怨恨,好像都不是,畢竟黃青這個人實在不像一個有心機的人。
他真的是那個顓頊嗎,即便是,仇恨當真放不下嗎,帝江心中呐喊著,不斷回味著剛才從黃青口中說出的那句“你們畢竟是兄弟,兄弟難免會有摩擦”,再說當年滅到共工元神的並不是顓頊本人,可惜不久之後,顓頊無緣無故地死了,投入了下一個輪回。他再沒有機會去質問,去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顓頊,你的心真的那麼狠嗎?帝江很想用這句話質問眼前的顓頊的轉世黃青,可是他現在終於明白,投生以後的顓頊什麼都不知道。顓頊已死,眼前的人名叫黃青,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他們到了幽篁,完全是為了了解千年前的恩怨而來,根本沒有想到過退路。
帝江的背後有一把尖刀抵著,一把令他都懼怕的尖刀。得不到陽墜,他們十二個弟兄都要死。與其他們死,不如殺死黃青,得到陽墜。他靜寂地看著黃青,很想努力地把這個人的黑心給看穿了,以便下定殺虐的決心,可是眼前隻有一泓清泉,沒有任何的雜質。羞恥、愧疚、自責一齊湧上了心頭,帝江孤獨的心靈幾乎就要沸騰了。
屋外那十一人離他們很遠,沒有人察覺到帝江的愧疚、遲疑,竟有一人高喊道:“大哥,您殺這樣一個雜碎,恐怕會讓人恥笑,大哥不勞您動手就由小弟丹陽來吧。”他說話的聲音即刺耳又急促,這是一個急脾氣,看到了帝江猶豫不決便急匆匆地衝到他的前頭。
這個人很像宗城傑,一旦高峰雪麵對敵人心慈手軟有下不了的決定的時候,他便會拚在最前頭,美其名曰替高峰雪下決定,其實是挾持了高峰雪。宗家一直都是高家的家將,可宗城傑代人在高家的地位遠勝於高峰雪,甚至高峰雪的父親高天翼。從現在的境遇來看,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也許是雖然高峰雪武藝出眾,但是他並不是一個殺手。帝江法力無邊,也不是一個殺手。
黃青眉頭一皺,冷哼道:“你們大哥都沒有動手,你要幹什麼?”
“你就是顓頊,人人得而誅之。”丹陽已在正對門口的位置,這原來是一個五短身材的侏儒,大約是先天發育不良的原因,說話才那麼刺耳。他的雙眼好像兩把鉤子一樣,直直地瞪著黃青,好像想要把他從屋子裏麵拉出來一樣。
黃青聳了聳肩,自嘲道:“看來我很幸運,至少我活到現在,還沒有被追殺過,這是第一次。”
丹陽立刻火冒三丈,大罵道:“油嘴滑舌,納命來。”
黃青猶疑地說道:“我實在不知你們在說什麼,況且若我是顓頊,你們還能站在這嗎?”他說話的聲音淩厲了起來,他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慨,因為丹陽竟然祭出了血物。這件血器是一個盤子形狀和平常盛放水果的盤子沒有區別,可是血物不是用來盛放水果的,它盛放的是人頭。
黃青從父親空中得知了六十年前泰山上的那場劫難,黃家人並非完全死於黑龍之手,大部分死於手提著血物的侏儒。
他咬牙切齒地問道:“泰山黃家一百九十口人是你殺的?”
丹陽輕蔑地瞥了一眼黃青,不以為意地笑道:“你是黃家人?”
黃青沒有開口,但是帝江的臉色又是一變,他擋在了門前,大喝一聲道:“丹陽,你竟然幫助過黑龍。諸位兄弟,把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