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紈絝子弟(上)(2 / 2)

“那夫人那邊……”李管家硬著頭皮問。

唐關天一臉恨鐵不成鋼,“現在這唐家,還是我當家做主!就是夫人一味寵他縱容他,他才越來越乖張放肆!”

……

“峰兒,你就去給你爹服個軟吧。”未聞其人,先醉其聲,出聲者溫語軟綿,如春日輕拂心頭的一縷微風,讓人不禁沉迷。

房閣之中,一榻一桌一床一椅,一副萬馬奔騰圖掛於正牆。

尋聲而去,一三四十歲風韻猶存的美婦人,端端正正的坐在軟榻上,能溺出水的目光柔和看著榻間那不過十三四歲的青衣少年。

認錯,認什麼錯?要他給那個橫豎看他不順眼的老混蛋認錯?他才不去。

少年撇嘴不語,恍若未聞,一個側身,左右手咬過的糕點已放回桌麵瓷盤中,唐峰無所謂的拍拍手,嘴裏不停的咀嚼,答非說問,“娘親,你的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

懶洋洋的靠在軟踏上,唐峰雙手抱住後腦勺,穿著錦靴的右腳搭在左膝上,哪有一分反思的模樣?

“娘知道推卸責任不是你的主意,可修習武道這個大的事兒你怎麼沒給我說過?”

側身靠裏,唐峰冷哼一聲,暗自不屑,要是說了還會讓他修習嗎?

“不是,我說兒子,你爹這次可真生你氣了。”美婦人似見慣這場景,蓮步微移,轉入軟榻後方,“你去道個歉,認個錯,過了這坎兒,咱再商量其他的好嗎?”

唐峰抬眼盯著美婦人柔和的臉,歲月的皺紋已悄悄爬上她的眉梢,他死死的盯著她,仿佛要看透她的心裏,看清她們為何一再阻撓他修習,良久,他開口了,帶著不確定和期待,“真的?”

美婦人避開他的眼,不去看他眼中祈求,她知道他想要什麼,知兒莫若母。可是經曆太多風霜的她,隻想自己唯一的僅剩的兒子,平安幸福的度過這一生,即使短暫。

良久,唐峰失望的低下頭,垂握身側的雙手指節泛白,位於手心的指甲深陷肉中而不自知,他的胸膛在不住的起伏!他的心中有一頭野獸在叫囂,在撕裂,他想不顧一切的憤吼出聲,問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憑什麼?

靜!靜得可以清晰聽聞兩人逐漸平緩的呼吸!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似乎,這一家人,在某些原則性問題上都不肯做出退步,或者說美婦人認為平淡一生是一種她所奢求的幸福,她以為,他們都以為,這樣他就會快樂。

殊不知,有些夢想,一旦埋下了就會生根發芽,有些承諾,一旦說出,就會千金難移!

終是美婦人做出了讓步,這是她的兒子,她清楚知道他的脾性,但她不想,他以後滿是傷痛,至少在這啟琶鎮,她能縱容他的張揚跋扈,守護他不受欺負,她可以看著他衣食無憂的度過一生,而不是念著他出去闖蕩的心驚膽顫!

“你爹說不讓給你吃的,娘也不能常來給你送,其實你爹他是好的,疼你的。”美婦人幽幽歎一口氣,不知想到什麼紅了眼眶。

“兒子,我和你爹都不希望再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她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

“白發人送黑發人……”唐峰胸腔又開始劇烈起伏,他的臉上出現一種奇怪的扭曲,他不住顫抖的身子,唯有拖住掛在胸口玉佩的手,依舊穩健柔和,貼身而帶的佩玉已變得冰涼,涼到絕望,涼的透心。

他蜷曲的身體不斷抽搐著,兩股力量在他體內交錯,碰撞,拉扯著,像是要撕裂他的靈魂!

唐峰緊握的拳頭不住的打在自己身上,他唇舌泛出一種奇異的紫紅,亮的發紅的鮮血從他嘴角溢出,他死死的,死死的咬住唇,仿佛不這樣,他就會化身為一頭猛獸,嘶吼出聲。

隻聽聞這嗚咽中,斷斷續續的囈語不住的從他口中發出,“哥哥,哥哥……”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漸深,月色朦朧。

唐峰直起身體,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奇特的笑容,他的眼裏卻是絕望的死灰!

他溫柔的托起玉佩,他的手很慢!

仿佛每一寸輕微的移動都是生與死的抉擇!

佩玉置入衣內,冰冷的玉,在接觸到溫暖身體的那一瞬間,唐峰緊繃的身體一鬆,隨後忍不住一個冷顫,不知是玉涼,還是人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