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空曠的無人區,破舊的倉庫中傳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車庫內,一個少年微閉雙眼,有些淩亂的劉海遮擋住英俊的麵龐,隻能看見他那高挺的鼻梁與略尖的下顎。
少年右手把玩著一個銀質得匕首,閃閃銀光與項上的金色盤龍項鏈交相輝映,給那少年平添了一份邪魅的氣質。
他的對麵,一個五大三粗,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跪坐在那裏。雖然那張臉被濃密的胡子所覆蓋,但是腫的老高的臉頰還是可以清晰的看出此刻的窘迫。他的身上沾染著絲絲血跡,很明顯是受了不輕的傷。
“玄昊,你不要欺人太甚!”絡腮胡子伸出一截又粗又短的手指指著玄昊,雖然口齒不清,但是語氣中夾雜的怒火卻不難聽出。
“哦?”那被稱做玄昊的白衣少年手中匕首一頓,發出不屑的音節。微微揚起頭,斜碎的劉海遮擋著那雙邪眸,嘴角的微笑讓人捉摸不透,那大漢看到這笑容不僅縮了縮脖子。“我欺人太甚?你兒子當眾調戲我的時候我也說過這句話,可他還不是沒有給我台階下?”玄昊的眼中布滿了血絲,看起來十分詭異。他雙眸寒光一現,手中的匕首飛出,劃過一道銀色的光芒。
絡腮胡攥著手指痛苦的蹲下身子,身後的牆壁上,一把匕首插在那裏,其上釘著一節又粗又短的手指。在那大漢的慘叫聲中,玄昊冰冷的聲音響起:“聒噪!”話音還沒有落下,玄昊邁動腳步悠閑地走到絡腮胡麵前,強行扳起他腫的像豬頭一樣的腦袋,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最討厭有人指著我!”說罷一腳踢在那絡腮胡子的肚子上,絡腮胡直接被踢飛出去,狠狠的撞到了牆上,噴出一口血霧,原本就血淋淋的臉痛苦的扭曲,顯得更加猙獰。
“很疼的呢。”玄昊咧開嘴,那排白牙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驚悚,語氣是令人顫抖的憐憫。
絡腮胡口中不斷湧出血沫,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死死盯著玄昊,那滔天的恨意中隱藏著一絲就連他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恐懼。他此刻滿身血跡,分不清那裏是新傷,那裏是舊患。
“真是可憐呢。”少年轉身離去,帶著猖狂的笑。
那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好似從沒出現過。絡腮胡盯著遠方,眼中閃過一絲不甘,怨恨的情緒已經高漲。他強忍疼痛在牆壁上拔下那把匕首,在那匕首的底部赫然刻著一個小小的“玄”。
“玄昊,老子和你不共戴天!”絡腮胡雙眼變得猩紅,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吼著,可惜玄昊是聽不到這聲音了。
這時的玄昊正以飛快的速度向家的方向奔走著。英俊的麵龐加上純真無害的表情根本無法讓人將他與之前那個嗜血的惡魔聯係在一起。
趁著夜色,玄昊縱身一個翻越便穿過了高高的圍牆。他輕輕的打開門,躡手躡腳的向自己的房間摸索過去。
“啪!”一聲輕響,客廳的燈突然被打開,一個有著棕紅色大波浪的嬌媚女子就坐在沙發上。她雙手環胸,微微閉著雙眼故作假寐,似乎沒有發現玄昊一般,呼吸均勻,也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意思。
玄昊此刻一隻腳踏在一節台階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無比尷尬。他偷偷瞟了那女子一眼,見沒有注意到自己,正要衝向樓上自己的房間時,那女子突然開口,玄昊硬生生收住腳步看向那女子,滿臉的討好。
那女子仍是沒有睜開眼睛,隻是悠悠得問:“去哪了。”
“去,去參加一個聚會。”玄昊大腦飛速運轉,編出一個像樣的借口。
“參加聚會——”那女子慢慢睜開雙眼,深藍色的眼眸一眼望不到底。“什麼聚會。”
“這個——”玄昊吱吱唔唔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所以然,那女子好像早就知道會這樣似的,沒有再逼問他,隻是揮了揮手示意他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了。玄昊心虛的撓了撓頭,站在那裏“嘿嘿”傻笑。那女子的視線在玄昊身上掃過,一抹猩紅闖入眼簾。她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心卻是狠狠的抽動了一下。許久,她歎了口氣,向玄昊招了招收:“你過來。”
玄昊認命一般的蹭到了沙發旁,裝作楚楚可憐的模樣,時不時地皺皺小鼻子,一眼看去,他人可能心都要碎了。那女子自然知道他這副模樣是裝出來的,但就是狠不下心去懲罰他。
她伸手拉過玄昊,將他按在沙發上,抽出一塊濕帕仔細的擦去玄昊臉頰濺上的血跡,眼神溫柔,語氣中透露著擔心:“你是不是去——”
玄昊很清楚紙是保不住火的,歎了口氣,默認了。
“到底怎麼回事?”那女子秀眉顰蹙,追問著。
“就是那個經常騷擾我的變態,前幾天調戲我被我打住院了,然後他叔叔就來找我討說法......”玄昊全盤托出,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這著那女子的表情,見她麵色有些陰沉,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默不作聲,低著頭,不敢看她。
那女子將染上血色的濕帕隨手扔進垃圾桶裏,那雙眸子早已失去了溫柔,陰冷的似可以將人凍成冰,話語中不帶絲毫感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冷冷的目光掃過,看向玄昊隱隱的帶有心疼。
“我,可以自己解決的。”玄昊目光暗淡,隱隱有著什麼在閃動。
那女子將玄昊摟在懷裏,再次歎了口氣,語氣溫柔的可以擠出水來:“出了這樣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解決。你這樣,我,我會擔心的。”
心底有什麼地方被觸動,玄昊吸了吸鼻子,眼眶竟隱隱的發紅。
“我知道了。”沒有多餘的話語,玄昊反手抱住眼前的這個人,生怕她會跑掉。聞著女子身上淡淡的體香,玄昊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幸福。
“都多大了,還這麼膩著我?”那女子推開玄昊,刮了刮他的鼻子,美麗的大眼睛俏皮的眨了眨。玄昊燦爛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誰叫你是我——”玄昊不自禁的停頓了一下:“最親的人。”
那女子瞳孔不易察覺的收縮了一下,迅速恢複了狀態,嬌嗔道:“就你嘴甜,去休息吧,明天還有課呢。”
“yessir!”玄昊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嘻嘻哈哈的跑上了樓。
那女子看著玄昊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起身走到酒櫃前,倒出一杯紅酒,一飲而盡,眼中落寞更甚。“最親的人麼?”她笑了,那樣的淒美。一滴晶瑩的淚順著臉頰滑下,落到地上,碎成幾瓣,最終消失。“頭一次聽他這樣說呢。”她喜歡玄昊這個孩子,當然是對於她來說,玄昊就是一個孩子,當她麵對這個孩子時,更多的是憐惜。她清楚的記得和他第一次見麵的情景,一個漆黑的小巷,一個小小的身影蜷在角落瑟瑟發抖,他的身旁,是已經發臭的屍體和滿地的血跡。當時那個小小的人的眼中沒有一絲情感,一片死寂。一想起那眼神,她的心就一陣刺痛,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可以使一個孩子,一個原本天真無邪的孩子發生這樣的轉變,冷漠無情,簡直就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